儿子，今天早上我们好像又是在相互埋怨和彼此不爽中分手的。

  最近你的情绪很多变，每天都要找出点不愉快来，每天我们之间都是在别别扭扭中度过的。我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春期表现吗，还是因你刚到一个新的城市、新的学校暂时适应不了而烦躁。我在大脑中各种搜刮，尽量去理解并体谅你，因为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只是不太会表达罢了。当然我爱你这件事是毋容置疑的了。

  我送你到学校门口，你脖子上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挂着出入证。在三四个保安的注视下，你夹在人流中，左躲右闪，及不自然地"混"进了校园。出入证刚发下来的第二天你就把它的带子拆下来甩着玩，第二天早上上学要走时撅着屁股钻到书桌下，沙发下到处找都没找到。我没有帮你，因为你毕竟已经初一了，也想让你自己承担后果好长点教训，一直到一个月后的今天出入证带子都没有找到，中间我说过几次，给你重新买一个带子挂上，你拒绝了，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每天险中求胜，成功躲过校门口保安的检查，成了你在这个新学校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吧，放学回来，你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述，今天又是怎么地险中求胜，成功躲过了保安检查。也有可能是想帮妈妈省钱吧，我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

  说到给妈妈省钱，我想起前两天我们的对话。正一起坐在沙发上吃水果，你突然和我说：

“许孟然（刚认识的同学）家挺有钱的。”

“你怎么知道？”

“今天他给我说，他一件上衣699，一条裤子499，加上脚上的鞋，一身下来4000多了。”

“他为什么给你说这个，你们是聊什么事情聊到这上面吗？”

“不是，我们就一起走，他就突然和我说这个。”

“你羡慕吗？”

“嗯，羡慕。”你满脸艳羡地说。

“为什么呢？”

“嗯，咱家要是也那么有钱，我就可以使劲造了，想买什么买什么。”

“那你想买什么呢，妈妈给你买。”

“不用了。”

“平时你想买什么妈妈也给你买了啊，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或许贫穷已经限制了妈妈的想象。

“好多啊·····”

  我知道我们不是很富裕的家庭，但也不至于用穷来形容吧，在北京这样的城市，别人进口的或知名大牌的吃穿用度，我们就国产的普通大众的花销，仅此而已。想想你也确实没有向妈妈要过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最贵的玩具就是5000多的原装乐高套装，其他基本就是几百元的，大部分是妈妈主动给你买的。所有的妈妈都一样吧，看着别的孩子有的，也尽可能地想让自己的孩子有。说到玩具就不得不提水弹枪了，买的差不多快到两位数了吧。其实妈妈一直是支持你玩的，疯狂地尽情地玩，这不是男孩子童年时该有的样子吗？今天看到你落寞地羡慕别人家有钱，多少还是刺痛了我。

  妈妈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能向我坦诚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妈妈很开心。刺痛妈妈的是，羡慕别人家有钱是不是意味着你意识到自己家没钱，“自己家没钱”这个概念是什么在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或什么话而置入你的大脑的呢？

  还记得五六年级的一件事吧，和你同一个年级但不同班的一小朋友，在二三年级左右就得了白血病，学校陆陆续续组织了几次捐款。五六年级的那次在班级群里发起募捐后，大部分家长都是捐二三十元的，还有10块的，包括那些经常在朋友圈晒吃牛排、海鲜鲍鱼、三文鱼和各种大牌的家长。我攥着手机犹豫着，你问我准备捐多少，我说几十块钱拿不出手吧，有两三个捐了二百的家长，要不咱们也二百吧。你强烈反对说，大部分都是二三十元，我们没有必要捐那么多。最后我还是捐了两百，你洗漱回来问起时，我骗你说我们也捐了二十，你不相信，非要看手机确认下，看到两百的捐款记录后，你“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我吓着了，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抱着你一边安慰，一边问：“妈妈捐了两百为什么要哭，还哭得这么伤心？”你哭得倒不过气来。“是不是觉得，妈妈平时上班很辛苦，很多你想买的东西你也没敢向妈妈要，可妈妈一下把两百捐给了别人，感到很心疼，也很委屈？”你抽泣着半天才缓过气憋出一个字"是"，最后又是长长地嚎啕大哭。妈妈很心疼，不是那两百元钱，而是如此懂事却又伤心的你。

  “我们家算有钱吗？”记得你问过我很多次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告诉你，我们家算不上有钱，但也算不上穷，就普普通通的消费温饱，但名牌大牌旅游五星级大酒店我们买不起，也不是买不起，真要想买也能买，但买了之后会心疼，就要在别的方面省一省，最主要的也是没有必要。“哦。”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六年级后，你们班里有几个男生，确实爱晒大牌的电子产品和鞋，你回来有意无意地向我说过，我也轻描淡写地应对过，今天我想在这儿好好和你说说。

  妈妈不想说什么“外在不重要，一个人重要的还是内在，心灵美”等这样老掉牙的话了，你看的书，听的故事，受的教育里充斥着这种说教，我再说，估计你会条件反射般自动屏蔽了。我想说，现在这个社会，外表很重要，不了解你的人就是通过你的外表来做出第一印象的判断的，当然这个外表也包括你外在的气质和精气神。别人会通过你的外表，做出对你有利或不利，友好或不友好的回应。有时候会因为这样的第一印象，你会赢得或失去某个机会，得到或失去某个朋友。没有第一眼就给人留下好感的外在，纵使你拥有多么丰富和完美的内在，但已经死在别人的第一印象里了，又有什么用呢？很不注重形象，也不善言辞的妈妈就有着惨痛的教训。一个经常无视我，甚至排斥我的同事，在偶然听到我和别人的一场谈话后惊喜而友好地说：“你不说话时给人印象很不起眼，挺普通，但你一说话就不一样了，让人眼前一亮，刮目相看。”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妈妈往往因自己毫不起眼甚至不修边幅的外在失去了多少开口说话的机会啊。当然，再强调一边，这个外貌包括穿着打扮，但更多地是一个人的气质和精气神。当然反过来说了，一个人的气质和精气神除了与生俱来和后天养成的一部分，多多少少也受到自己的穿着打扮的影响，不是吗？你穿一件自己喜欢的新衣服和一件即将淘汰的旧衣烂衫，心情和精气神是完全不一样的，是不是？都说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是不会受这些东西影响的，但我们又有多少人，是内心真正强大到如此境地的呢？。

既然外表如此重要，那是不是我们应该倾己所有地装扮外在呢？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当然也包括金钱，是有限的，你用在这儿的多，能用在其他地方的就少了。靠外在赢得了别人或机会的青睐后，如没有真正丰富的内涵和能力做支撑，你也是留不住这些的。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始于颜值，终于才华。

  我不知道，穿着普通的你，和穿四千多块钱一身的小朋友同行时，有没有丝毫的不自信或自卑？反正多少有点小不开心，是不是？妈妈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