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刚上初中的小妹胖猪说:刚去学校的那几天,没有伙伴,一个人,找不到路,想哭。
我笑着调侃:别人也想哭,只不过你没看见罢了,况且你日后还会经历的,这样的事多多益善。
说完后其实心虚的不行,原因之一是那天,送她入新的学校,简单收拾后便匆匆离开,留她一个人在偌大的校园中,看完全的陌生人;而真正心虚的原因莫过于在经历过同样的心绪历程之后,依然成长的很缓慢,仿佛一直在慢慢变老,却依然没有长大。
现在,她早已找到了好朋友,融入到了一个小圈子中,从最初的恐惧与不安到自然而舒服,找到了她这个年纪这个阶段生活的平衡点。
对于不安,她恢复的如此快,她成长的如此快。在欣喜的同时也在担心,对于自己爱的人,想要保护的人,其实很怕他们长大,因为你知道他们未来要经历坎坷,且越长大,身边的人越少,在很多困难的心路中真正能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只有他们自己。
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从外地的一所学校转到离家近的中学。第一天,站在讲台上看屋中密密麻麻的人头,也很慌张,不知所措。在最初的那段时间,时间尴尬的让人不安。
在陌生的环境中,渴望得到友谊,渴望一切新鲜的事物,渴望成长的更加完满些,像身边的大人那样自然而然,谈笑风生。而等长大了,才知道最自然的莫过于少年模样:羞涩,狂野,想得很远。
少年时候,我们的梦想是这样的:我想去月球,我想去长城,我想去看大海和高山,我想赶紧长大......因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我们还很小,总觉得日子还长,人生还很遥远,生命中有诸多可能性。
而慢慢的,我们已不再是少年,他们也不再是少年。
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被定义为青年,这点让我很惶恐,仿佛死亡一般的体验,没了,才知道什么叫没了:再多的恐惧已然要藏在心中,变得不动声色;面对一无所有的人生,仿佛那二十几年白活了一般;我们还未长大成熟,却已经要担负起人生不可推卸的责任,为自己,为他人......
日常时候,总部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总是在恍惚间觉得时间没了,我们不再年轻了。当笑起来被人说眼角有皱纹的时候,这种感觉会变得更加的强烈。因为焦急,时光不留人,而我们还没有真正的长大。
为了掩饰心中的惶恐,于是假装冷静和成熟,假装一切在预料之中,假装已经熟读人生经验,可以谈笑风生。可是,总是在自省的时候剖开颤颤巍巍的心,发现它还稚嫩,藏着诸多不为人所知的天真与恐惧;但日渐老道的皮貌却告诉自己你已独自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场,而日后你更要跨越人生的沧海桑田,独自一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成长的心境愈发的不同,越长大,梦越少,不遗余力地去做某事的次数越来越少,向自己妥协的机会越来越多。
以前在一家公司实习的时候,老板约翰爷爷总是在午后去找大家说话,偶尔吃个苹果,偶尔送一束花,偶尔在屋中无聊的时候,遇见前来给花草浇水的大叔用蹩脚的中文说句:你好。收到回应后,很是开心。那一刻,觉得他就是个孩子,而当看到他西装革履的严肃表情时,脑回路转到他已经是个度过半百之年的老人了。
有一刻,突然觉得长大是一件被迫的事情,是在不断的向前走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一件事情,我们一直在抗拒着,也一直在适应着。
回想下,人生的每个阶段,每个人大都干过不同荒谬傻缺的事情:
譬如几岁的我和同伴相约在春节那晚通宵,但醒来后发现早已睡在了自家的床上,被家人调侃被睡虫打败;
譬如十几岁的我和伙伴们蹲在门前的杂草前雄心壮志的策划出走江湖,而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离家不远的小山坡,如此的有贼心没贼胆;
譬如二十几岁的我曾在某个午后跑去雍和宫,装模做样的烧香拜佛,不求荣华富贵,不求良好姻缘,只是心烦的无聊,求个走上正轨的心境,因为觉得浪费不起这宝贵的时间了。
小时候想做很多无聊的事情来度过时光,而现在却害怕时间走远,想要抓紧它,做一切美好的事情。
在和舍友讨论成长的这件事情时,觉得“成家”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它逼迫你要独立负担起生活,不能有所依傍。在穿着上,你时候要穿的西装革履,穿的优雅成熟了,在性格上,你不能任性耍小孩子脾气了,你要克制,要约束自己,因为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表妹问我有没有人追求,我回答说:没有啊,日子越来越短,圈子越来越小,懒得出去社交,懒得交朋友,懒得......说完后,觉得“懒得”真不错,可以当一切不想做的理由。
其实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选择一个人,不止是环境所致,更是自己清楚自己内心还是个孩子,想要实现生活的无限可能性,或者为未来的责任而恐惧和担心。如此的固执,固执的认为我们还年轻,我们只是不想长大而已。
在读《布鲁克林有棵树》的时候,很是喜欢里面放荡却有趣天真的茜茜,因为在很多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天真烂漫,敢说敢做,毫无顾忌,肆意自由。
茜茜,在男人方面,是别人眼中的坏女人, 但是她又是很好的好人,因为她到了哪里,哪里就有生命,那生命充满善意,充满温柔,教人招架不住......
在恋爱的时候,总有人抱怨,怎么他如此的不成熟,还是个孩子,而慢慢会发现,我们所有的幼稚总是在最安全,最舒心的时候肆意散发,无保留,而被呵斥你怎么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像犯了错,好像到了一定年龄还长不大是一种罪过。
我们就像书中的一句诗所讲的那样:我衰老,也年轻。 我愚蠢,也睿智......我是孩子,也是大人。 我粗俗,也有文雅。
有一段时间,我的签名改成了:凡开悟必有荒芜。
成长也是如此,我知道,你不想长大,长大后,一些东西会失去,心里会空一些,以前相信的不再相信,经历过的失望不断重复上演,但谁说不是一件好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