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读了一本小说,名为《活着》。活着!多么自然的一个状态呀,可在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你不知道活着对于他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余华说他被一首叫《老黑奴》的美国民歌所打动,从而决定写出这样一篇小说,那就是《活着》,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的乐观态度。
主人公福贵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恰与他名字的寓意相反。财富,地位,梦想,爱情,友情,亲情,凡是他所拥有的,都被命运拿走了。无尽的苦难那么令人绝望,福贵都一一承受了下来,却也不能说是出于乐观的心态,只是无能为力的妥协罢了。
福贵年轻的时候游手好闲,鬼混在外,嫖娼赌博,最后输尽家产,一夜之间从富家少爷沦为贫贱佃农,艰难度日,苦苦谋生。如果说这是福贵的咎由自取,也无可非议,只是当福贵历经磨难,幡然醒悟,那时的他已经与所有为家庭的幸福而勤耕苦作的农民没什么两样了,也只是想着“养一只小鸡,养大后变成了鹅,鹅养大了变成羊羊变成了牛”。他的愿望非常朴素,想要的也不多,可是前方仍然有无尽的苦难等着他。
每一次在希望之火刚燃烧起来的时候,无常的命运,就要凭空浇一盆冷水。福贵从战乱中捡回一条命,正要庆幸大难不死,回到家却发现母亲病逝已久,女儿凤霞在一次高烧后变成了哑巴。当一家人都在为凤霞有了个好归宿而高兴,在产房外期盼新生命的到来时,结果却传来凤霞大出血而死的噩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命运如此变化无常。作者竟把几个时代的苦难全压在一个最平凡不过的农民身上。
《活着》一书的创作之所以成功,不只是展示了苦难本身和福贵忍受苦难的姿态,更令人动容的是《活着》的真实,真实地描画了平凡人面对苦难的种种反应,从挣扎反抗到无奈妥协。福贵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没有拯救天下的宏愿,也无无光风霁月的品行,只是直面最真实的人性。解放军优待俘虏,但福贵并未和春生那样加入解放军,只是想着回家。死对头龙二,因为地主身份被枪毙,富贵心有余悸,庆幸当初自己的败家行为。
余华说写作过程让他明白,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活着,特殊环境下的富贵们对命运的无能为力,那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苦难,更是一个时代的悲哀。社会大变革下,战乱频仍,物质匮乏,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遑论活着的意义。
“福贵的活着,活着的力量不是来自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来自于忍受,去忍受燃烧生命赋予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而在21世纪的今天,活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这时候再说为活着而活着,就难免有自我放逐的意味了。若活着只是为了活着,那么活不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要死的。若活着只是想活着,那怎么活都无所谓了,就算是沦为行尸走肉,蝇营狗苟也没关系吧。
余华通过《活着》一书,借徐福贵的苦难人生,重现动荡时代里先辈们的不幸与苦难,无奈与挣扎,让读者在悲剧的审美中得以洗礼,拷问人生的意义,但福贵式的活着远称不上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