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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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着阳台喝着手边最后一罐啤酒,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信,她暗暗对自己说,喝完了这最后一罐酒,便与从前的回忆决裂再不回头。金色的夕阳映在她的脸上,透出泛着红晕的光。那不过是漫长秋日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黄昏傍晚。

她的感情诚然是有些失败的。败就败在贪执和妄念。人一贪执就会受苦,然后再困扰他人。她后来在他悄无声息的去往异国之后,明白了这些道理。他在离开之前给她写信:此去归期未可期。我很好,愿你也是。勿念。

她看到信以后并没有表现十分惊讶。大概是心中早就隐约有了预感。她想回复他,想遥祝君安,但想必此时他早已身在大洋彼岸了吧。也罢,不过是老套的陈词,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罢了。罢了。她只是忽然觉得灵魂有那么一瞬间抽离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轻飘飘的,心里突然很空。

她给人的印象是清冷的,他说她就像一朵远离阳光冰冷的花,美艳动人,却让人有些望而生畏。想起张爱玲的那句:“爱是热,被爱是光”,她低头笑了笑,也并不反驳。

他说喜欢她,喜欢她的从容淡泊,喜欢她的通透与睿智。的确,对待感情,她确是比同龄人更理性,她可以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冷静分析它,很多时候她都更像是站在第三人称的角度去观望,仿佛那是别人的故事。出离感强烈。但很多事情看的太通透也便会失去本身的趣味。对此她自是明了的,太清醒的人往往不会很快乐。

过往感情的迷惘让她很难再将灵魂与另一个人轻易相融。骄傲与倔强生出厚厚的茧,将她层层包裹,只是没人看到抽丝剥茧后一颗温柔而又敏感的心。但她觉得这样很好,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有足够多的安全感。遗憾的是连他也未曾抽丝剥茧的真正了解。

她知道他有一天会离开她,可能会很突然,就像他当时和她告白一样那么突如其来,让人慌乱的无法拒绝。她曾犹豫过要不要同他好好谈一谈,聊聊那些遥远的坐标和不可知的未来。她或许是想留住他的,或者只是让他陪她再久一点。只是两个人各自本能的骄傲让一切来的有些后知后觉。

她一边想着,一边仰起头喝光了最后一口酒,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段感情会在心里慢慢坍塌,破败,最后落满尘世的灰。人啊,终究最爱的还是自己。

她转身回到了房间。在衣柜里挑选出一件精工细作的连衣裙,画上妆,准备去楼下新开的小餐厅吃个饭。不喝酒,只想一个人待着,或者只是在街道上漫游,去浪费一个美好的夜晚。

初秋的风带着一种柔软的气质,像被翻旧的诗集书页,小苍兰花瓣泛黄的边缘,好像人们还可以寂寂不语,并肩走很远的路,去山中听满林的树叶带着泥土味儿在风中摇曳作响。若是无功而返,也没有关系。因为一抬头,就被那晚凉的温柔的风,轻轻吹拂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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