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do We Define Human?

决定是否看一本书,书名很重要,我的导师曾经说过,要想一个有趣的题目其实非常难,他花了六年的时间才想好给自己的书取什么样的名字。

说到取名,读至今日,我觉得最妙的依然是菲利普的《机器人也会梦见电子羊吗?》,而《How to Pass as Human》这个名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机器人也会梦见电子羊吗,看似是一个问题,其实其中暗藏着一个前提:机器人会做梦。所以啊,书名其实提了两个问题:机器人会做梦吗?如果机器人会做梦的话,他们会梦见电子羊吗?结合书中的内容,所谓人类与机器人的区别就在于移情,不得不说这个名字实在是妙!

而本书的名字里,其实也有一个小问题潜伏在其中:What is Human?或者说,How do we define human?

和大多数的人工智能的故事一样,本书讲述还是人工智能试图通过图灵测试,也正如同书名所表示的,pass as human。Zach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在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时,就知道了自己存在的目的:Pass as Human. 于是他来到人群之中,成为律师助理,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和她交往,之后便是冒着被人发现自己的本质,试图寻找自己的“父亲”,劝告他,不惜向自己喜欢的女孩揭露自己机器的本质,最后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这里就不剧透了哈哈哈)

结尾时,Zach的创造者,也就是他的父亲对他说,

What makes people human is the act of living. You had to live to appear alive.

You couldn’t read about these experience or watch or be programmed to feel them. You had to live them, Zach.

我觉得,这就是小说作者试图表达的重点。特德•蒋说,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正如在教堂结婚的夫妻,他们都知晓他们即将成为夫妇,他们也知道站在牧师面前,牧师会问些什么,而他们又会回答些什么。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真真切切地站在牧师面前,手捧鲜花,牧师则会一脸严肃地问他们,是否无论贫穷还是赋予,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你都会毫无保留地爱他(她),直到永远?他们会回答是的,然后等待着牧师说现在新郎新娘可以亲吻了。

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欢特德•蒋《你一生的故事》,一直都很喜欢最后的结尾,此时的“我”已然知晓了结局,知晓了这出戏的一切台词,知晓了所有的故事情节,知晓了所有的生离死别,可是“我”,还是和“你”的父亲,手牵着手,走在月光下,to make love,to make you。

书里,最喜欢Zach第一次站在人群之中的时候,他说:

As I approached my designated destination, it occurred to me that our experience of humanity appeared similar to what humans apparently experience when observing sunsets. Each and every sunset is factual in nature and chaotically unpredictable from moment to moment. And it is this very unpredictability that makes humans fascinated by every new sunset. It is curious most humans do not realize their own lives, their own society, are, in fact, their own sunsets. To us, we look at humans and see an endlessly setting sun.

我们看待人类,正如人类看待日出。所有的日出都是自然既定的事实,因为地球的自传与公转,太阳每日都会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可是每一次的日出却又尽不相同,每一刻都在变化,每一刻又与上一刻不同。而正是这样的不可预测令人们对日出着迷,每一次的日出都是崭新的,每一次的日出都是新一天的开始。可是,人们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他们的社会,他们的存在,其实正是他们自己的日出。对于我们,当我们看着人类的时候,正如看着一场永无止境的日出。

多么美丽啊,将人类自身的存在比喻成一场永无止境的日出。

我其实只看过一场日出,当时坐在海边,看着太阳从遥远的天际线那处缓慢地升起,美轮美奂,将海水映照成无边的金色,一时间波光粼粼。我是那么努力地睁着眼睛,想要保留住这一刻,可是一眨眼,太阳就已经升出海平面。我也看过一场海边的日落,在洛杉矶的圣莫妮卡海滩旁,我吃着披萨喝着可乐,看着太阳缓慢地沉下去,天边的晚霞呈现着光与影的交错,就像一场永不停息的舞蹈。我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读过的希腊神话,英俊的太阳神阿波罗驾着金色的马车,车轮飞过了万里大地,而此刻终于到了归家的时刻。

很多年前捧着语文书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背诗,那时只不过是机械地死记硬背,不懂其中的万千情怀,亦读不懂那句“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很多年后的今日,回忆起在客乡看到一场日落,好像突然开了窍。蒋勋说他最爱这两句话,练书法的时候总是反复抄写,夕阳西下,诗人端着酒杯,向着夕阳说,能不能在这花间多停留片刻?

人们对于夕阳,总是有一种不舍,总是有一种留念,因为你知道这是白天的最后片刻。可是偏偏,夕阳,却又是这一天最美的一刻,无比地灿烂,无比地美丽,无比地动人。所以啊,我想,人类并不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日出,他是永无止境的日出和日落,就好像樱花开得正盛,可偏偏是她掉落的时候最美,那样的脆弱,却又那样的美丽。

读李笑来的《把时间当做朋友》,他说我们其实刚出生时不过是一只猴子,要不停地学习才能成为人类,可惜大多数人,最后成为了大猴子。我想,其实不只是人工智能需要成为人类,或者说伪装成人类通过图灵测试,作为人类,我们也要学习,如何成为人类。而成为人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意识到死亡的必然,从而珍惜每一刻。

因为死亡,其实也是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

How do we define human? What makes us human? 大概就是,知晓死亡的必然,因此努力活在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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