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一滴水滴在我的手背,发凉。不一会儿顺着手背向虎口滑去,我好像是闭着眼睛,渐渐的感觉手指没有力量,然后慢慢沉了下去。又醒来了,我用脚随意拨弄着地上的拖鞋,把脚伸进去。应该不会有太多人会两只眼睛盯拖鞋再把脚伸进去吧,对我来说穿拖鞋的愉快在于上床前随意脱掉,起床时用双脚去分辨正反左右。今天要吃红豆薏米,要去遛狗,要好好洗个脸,要去跑步。
什么也没有完成,还是一样上了个厕所又回到了床上。我的房子没有会反光的瓷砖,四面是青色的墙,还泛起一些白色的波浪。天花板正中央有一个挂钩,有时候提醒我好像时间到了,该去哪找一根尼龙绳,在某个阴天或者雨天,将脖子嵌上去。如果用小板凳架在床上,高度刚好够,幸运的话,能在失去知觉前看到最后一次月亮,幸运的话,我希望我不会滴口水在床上。我想经营一家自杀专卖店,也许会出套餐,比如残疾人套餐里不会有上吊工具,他们或许口服更好;给自虐倾向者提供电动匕首,这样他们可以更好享受血肉分离的快感。我会做一张人体图纸,在上面标志出大动脉的位置,假如你舍不得你的狗,因为你离开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我还可以免费提供安乐死。哦对了,我只经营实体店,现在网络发达,也许你刚刚下好单,老板已经带着他的工具上路了。每天循环大概gloomy sunday这样的歌,在旧城区的某个巷子深处...
我还是觉得头上的挂钩好像一只眼睛,日日夜夜窥视我的行为,甚至窥视我的内心想法,如果它能发出声音我现在一定已经聋了,它总是催促我采取一些什么行动。原来真正做决策的时候这么安静,没有人在我旁边吹鼓我往哪一方面考虑,更没有那些讨厌的人说着为了我好直接为我做决定。
“其实我想成为一名画家,描绘一片郁金香海,使用深蓝色和浅蓝色的色彩搭配。有机会想去哥伦比亚的泰罗纳森林,留在原始空间。”
“其实躺在床上和躺在地底下也很相似,不知道意识会不会跟着我一同离开,虽然说做有灵魂的狗胜过做空有躯体的人,但我依然希望我的意识留在这里。毕竟我的灵魂是如此无聊,如此空洞。”
我决定不想了,明天就去五金店买一条尼龙绳,离开这该死的破钩子。
我起床来用齿梳好好地梳理了头发,用热水敷了眼睛,又用凉水拍在脸上,从衣柜里找到了一件两年前的白衬衣,衣服还算平整,就是袖口处脏得有点像小学时候写铅笔字蹭到的黑渍,不管了,小小的细节不能影响我今天的重大任务。可是一点也不能忍的:竟然是个大晴天,该死的,我离开的日子应该是阴天!不能等了,可不能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