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早上,八点左右,寂静的村庄热闹起来了。在集镇上买房住的村民们,陆续回庄里,给村庄里的老房子里贴对联,贴福。老房子的窗户已空,可见屋里剩一些旧茶几,灰尘已满。几乎所有空着的房子都没有了院墙,一户养鸡养羊的村民,肆意让鸡羊在村庄里跑着。
开门,将福贴在厨房,条几,放上一串鞭炮,然后乡民们找人聊天了,说哎谁家今年回来过年了?谁家又没有回来过年。
在北方过了几次大年,我也失去了起早贴对联的热情了,今年都是老公一个人在弄的。记得第一年到安徽亳州过年,对联不仅仅是对联,横批,福;对联还分为门心、框对、横披、春条、斗方等。“门心”贴于门板上端中心部位;“框对”贴于左右两个门框上;“横批”贴于门楣的横木上;“春条”根据不同的内容,贴于相应的地方:在自行车,轿车前贴“一路平安”“日行千里”,椅子上贴“坐,请坐,请坐下”,桌脚贴关于客满的春条。
还有一种“斗斤”也叫“门叶”,为正方菱形,多贴在家俱、影壁中。为了方便,老公将门叶什么的统统改为一个福,大大小小的福随处可见。
这次老公在回老家前将车进行保养时,店里送了对联,福,全用上了。桌脚这些小对联就懒得弄,全贴个福就得了,不像以前一样一样地裁切对子,一样一样地贴上,光弄这些都要用上一个上午的时间。
门口有大榆树的人家,都会给榆树贴上福,或恭喜发财这些字的。
九点钟时,来自黑龙江的八十岁的大姑带着她的儿子们发视频过来了,刚好公公赶集去了,我叫老公接,老公拿着我的手机,给那几个堂兄们聊,把个大姑激动地不能自己,不断地说好,说好。后来,公公回来了,我就对那个黑龙江的表哥发视频,热闹得就是一起过大年。
吃过中饭后,婆婆对老公说去坟地里给爷爷奶奶烧纸,带上酒,带上馍,愿愿。并吩咐老公留一刀纸,准备正月初二去外公外婆的坟地里烧纸。
说实话,我远嫁安徽,还没一次给爷爷奶奶上过坟,这边过年上坟,都是男人带酒过去的,烧纸,放炮,告诉先人,过年了。
婆婆在家里开始包饺子了。
晚上,吃过饺子后,大家开始放烟花,放鞭炮,集镇上广播不断地播放:不要燃放烟花。所以,在集镇上买房了的人们就跑到老村庄里放烟花了,村庄的晚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放过烟花后,长辈的给孩子们发压岁钱了,当然已经工作的孩子也给老人们拿孝敬钱了。
此时,给近亲的孩子送压岁钱了,给男孩送盘鞭炮加苹果,馒头,饺子,加压岁钱;给女孩送花,(有些时尚的就买发箍)加苹果馒头等,再加压岁钱。
婆婆发过压岁钱后。在家中条几上摆上神龛,在神主和祖先牌位前面摆贡,烧香、点蜡,祭拜祖先,表示敬意。
还在厨房里贴好灶王爷,绞好花纸,迎接灶君接回来过年。
我在亳州都没有守除夕过,都是早早入睡,公公婆婆也没有要求,只要我们睡好即可,我能撑到十点钟睡是多么不容易啊?我想除夕晚上也迟点睡,虽然老家连个电视机也没有,也没有一群人看春晚,但我想,写写文章吧,记录一下这个大年吧。
这时,公公已将拦门棍放好。
在村庄,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看手机纯粹靠流量的,我怎么守岁呢?就决定了写文章守岁,以前在本子上写,现在在手机上写。会写作,就是人生的好记忆。
由于村庄几乎已成空庄,今年过年,我们几家人(近门的)一起回来了,村庄一下子增加了人气,晚上来访的乡民们建议在屋前的大树上挂一个灯泡,说明村庄今年人旺,于是老公从屋里扯出一根电线,装了灯泡,房前的小路有了路灯。
还没到九点钟,村庄又是一片寂静了,公公默默地看着房前的那盏路灯,说:“现在过年没有年味了。”心里有了很大的失落感,每年过年都盼着回家,千里迢迢的,旁人劝公公婆婆:“你们全家人都在温州,连你们的侄子,侄孙们也都在一起,何必年年回家过年了,全家人在一起,哪里过年都是一样啊?”婆婆总是回答:“老家再穷也是家,外面千好也是别人的故乡。”
公公提前一周回老家,洗洗晒晒,然后我们自驾车回家,婆婆自从到家以来,夜夜睡不着,起来东擦擦西摸摸,准备这礼物那礼物。公公早早地从银行兑换了很多新钱,新的一百,新的五十,新的二十……
没想到过年的热闹仅仅一个小时,就像烟花绚烂,消失了。连远处都没有烟花爆竹的声音了,因为禁燃令的颁布,年味更淡了。
婆婆坐在女儿的床头,女儿给婆婆看谷歌地图里,村庄在哪里?回忆以前过年时放孔明灯,拾小炮……
正月初一凌晨三点多,远处的堂哥家在放烟花,堂哥老早就过来叫门了,堂哥终于昂首挺胸了,多少年没有过如此的激动了,买了几千块的烟花。
五点钟的时候,陆续来人,公公下好了饺子,老公放了鞭炮,公公又专门煮了红枣茶,在温州过正月初一时,我们都曾到庙里喝过红枣茶,代表新年红红火火。
六点多钟的时候,拜年的人越来越多,堂嫂领着我去拜年了,走东家串西家,还真的跪了下来,有些长辈一看我们要跪的动作,马上扶起来,叫不要跪。堂嫂总是结结实实地,扑通跪下,还磕头。我没有,人家要扶,不跪呗。
回家时,邻居道:你家都装不下人了。原来,来拜年的人,浩浩荡荡,差不多一百多人了呢。因为我们有几年没回家了,很多住集镇上的村民都知道了,结伴过来拜年了。婆婆笑得合不扰嘴,聊聊天,今年回来过年的人多,主要的是以前几个堂哥关系一般,在温州几年,大家变得很亲了,加上几人都是买了车开回来的。
这才叫过大年,此时十点半,阳光正好,收一点闲时间,写完这篇文章,祝大家过年好!猪年诸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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