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夏天似乎很长,大概是因了一个长长的暑假!
板报栏里关于放假的通知,特别显眼,在成年后的记忆里,总能幻化出七彩的光!一只从办公室后窗伸出来的手,还没来得及抖落厚厚的粉尘,便一下一下敲响了歪枣树上挂着的老钟,属于我们的夏开始了!
在大人的眼里,小时候的我们似乎总是特别无聊,无所事事,可是直到今天我也没有认可他们的"指控"!不管怎样,门前的小河都已经开始迎接我们的孟浪了!
小河初时很窄,那年冬天,十里八乡的乡亲聚拢来翻淘了之后便宽了!宽了的小河,近岸遍植垂柳,堤上则是一眼望不尽的槐树。
小河至夏水盈,鱼儿成群,一种鱼最多,瘦瘦长长,不知名,仿佛生于天上,雨一下,便成群接队地来了,很是讨厌,总是在我们周围穿来穿去,还时不时咬一下我们的光屁股或是脚丫,捉又捉不住,恼火了,几个光屁股商量一下,回家偷来老爸的鱼网,横撒在水里!
网撒在水里,是不需理会的!打滑溜是另一种极有趣的游戏,类似于现在小朋友的滑梯。将坡岸上的杂物清理干净,尤其是石子、树枝之类的,再用河里的淤泥抹糊几遍,滑溜即可开始。一个个溜光的屁股,由高高的河坡上鱼贯冲下,笑声早已淹没了小脚奶奶的呵斥。排队只是最初的秩序,几轮下来一个个就迫不及待了,争执的结果就是"一起",后面的抱住前面的腰,十几个溜光的屁股依次接下去,吆喝一声,整体开动,“通”,直冲进水里,活脱脱一群浪里白条。
玩够了,也或是落暮了,想起了那个撒落的网,两个分别拉住网的一端,其余的远远地游水过来,动静越大越好,谓之赶鱼,鱼起了,剩下的就是小脚奶奶的活喽!
小河能够给我们快乐的远不止水里,还有岸边绿荫如盖的垂柳!
阳光虽炙,却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二月剪刀所厚积的浓密,只能在柳树下洒落斑驳的影,这里是我们理想的栖息地!
扯一根麻绳,拴于两树间,一个简易的秋千便随风摇摆。一人坐于绳上,双手死死地抓住绳子,叫一声开始,背后的同伴便扯住他的腰急急后拉,拉到尽可能的高度,再猛得前推,秋千如箭一般前冲,又迅速的地荡回,惊恐与呼喝在柳枝间穿梭,飞翔的刺激往往让摇着蒲扇的奶奶目瞪口呆,我们却只顾闭着眼睛享受风的呼啸!
玩得累了,抑或是空气中弥漫的热浪折磨了我们的冲动,跳进水里洗一下花花的脸花花的背,爬上岸来,便在柳树下奶奶铺好的竹席上横竖地睡去。也不知是谁的脚搭在了谁的嘴里,嘟囔几声,倒也没了动静!突然,一个火伴嚎啕大哭,原来一只可恶的蚂蚁钻入了他的耳朵里,这可急坏了旁边的奶奶,赶紧从家里去取出蜂蜜在耳边滴上几滴,好梦瞬间散去,奶奶的唠叨一如树下斑驳的影,密而琐细!
夏天在奶奶的唠叨声中接近尾声,可是专属的快乐却悄悄地在心底封存保鲜,若干年后仍时不时出来骚弄我们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