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藏蓝内外
10
窗外天空中那几朵白云渐渐飘向了远方。风从欧阳备勤室的窗户外不时的往里吹，带来了初秋清晨的一抹凉意。鸟儿还在床户外欢快的鸣叫着，偶尔夹杂着蛐蛐们在外拍打翅膀发出的“吱吱”声，共同演奏出初秋清晨最悦耳的旋律。清晨阳光是那么的和煦，不断的透过值班室的窗户把太阳的光辉洒向六楼欧阳的备勤室。
欧阳和冰痕的脸被这阳光照的白白的。但是他们两个人此时已然全无心思去感受这清晨大自然馈赠给他们的美好景物。两个人怔怔地都坐在那里，自从冰痕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后，除了床在欧阳身体的挪动下偶尔发出的那一声“嘎吱”的声音，屋子里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足足持续了三分钟！那种充满疑惑、焦虑、不解、好奇，期待的眼神在两个人眼中来回穿梭，似乎是根本无法停止。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时间似乎在这个时候已然要凝固了，每一秒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显得是那么漫长。
冰痕看了看他的腕表，表情肃穆，好像还夹杂着一些惊诧。他从坐着的床上站了起来。
“昨天你看到的事情，不要再对别人说了！”冰痕很认真的把这句话说给了还坐在床上发怔的欧阳。这一句话，他说了两遍。中间相隔了三分钟。
显然在经历了昨夜值班时候的惊吓，欧阳很希望昨夜发生的事情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亦或者说是因为值班太累了，产生了幻觉。是的，他确实也是太累了。连续几天的搬家，收拾行李，打扫新房子里的卫生已然让他精疲力尽，他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还是来了'是什么意思？”欧阳终于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就在他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欧阳马上想了很多事情，思绪顷刻间回到了昨晚十一点接班以后发生的一桩桩“怪事”上来，以至于他坐在他的床上愣了很久。他在想昨夜114监室的事，他在想冯警官的事……！
欧阳也并没有听出冰痕嘴里说出的他/她是哪一个。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关于冰痕说的那句话，欧阳期待着他能给一个说法，但是显然他要失望了。欧阳看见冰痕在说这话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他看见此时冰痕的手不自然地放在右耳太阳穴旁，然后慢慢的又把手放回到了右腿上。
“欧阳，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你经历。这也许就是天意吧！”冰痕继续说着他的这些无厘头的事情，似乎还是发自内心的在说。但是看着冰痕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欧阳也是十分的差异，他心里想：
你这是逗我玩呢，关起门就是为了说一些“无厘头”的话吗！
欧阳觉得，他是被他的好同事给“涮了”，他被他开了一个玩笑。他有些后悔早晨起来和冰痕说的话了，他觉得这些昨夜他“亲身经历”的那些“奇闻轶事”根本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他想着，如果再和别人说，恐怕对方会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也说不定！
“哎……”欧阳想到这些，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一大早和你说这些，都耽误吃饭了！”欧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忍一会，下班后吃点昨天带的零食吧！已经6点55分了，该去去接班吧！”冰痕看了一眼他的腕表对欧阳说到。
欧阳看着冰痕，他特别后悔告诉他关于昨夜值班期间发生的故事。他感觉冰痕和他的对话分明是一种应付差事，根本没有真的明白他昨天真的经历了那事后所感到的惊恐。
欧阳看了一下自己的表，确实已经到了接班时间了，赶紧起身快速的开始收拾床铺。然而就在欧阳叠被子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在其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这一切欧阳全然不知。不一会儿的功夫欧阳就收拾好了床铺，把他的被子跌了一个漂亮的“豆腐块”放到了床铺上。
他俩一同走出了欧阳的备勤室（休息室）各自去接班了。
11
冯警官比欧阳纵横早去了值班室几分钟值班。他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七点接班的时间了但也就超了两三分钟。他感觉有点惭愧，耽误了同事正常交岗，耽误了同事吃早饭虽然他今天没去食堂。
欧阳一脸愧色，向那位没有走的同事连忙说：“对不起，来晚了几分钟！”他感觉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发生交接班迟到的事情，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三点到七点期间一切正常！”夏雨警官看着接他班的欧阳说了一句，显然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看着他的同事夏雨走出了值班室，欧阳长出一口气。心里想：以后早点接班，平时他对班同事也是提前几分钟接班的。
值班室的规章就在欧阳左手边的墙上贴着。他瞅了一眼那个冯城监狱巡视岗位的规定：
1、不允许单人单岗。 2、每三十分巡视监区一次。 3、交接班时必须清点人数。 ……
欧阳看着《巡视条例》，想着早晨和冰痕在备勤室的对话。他觉得这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就是他自己都狐疑昨夜值班巡视期间是不是产生幻觉。这些天他刚刚搬了一次家，身体实在太累了。
“纵横……！”刚刚接班，值班室凝固的空气被屋里另一个人发出的声音打破了。
欧阳听到这个声音后，眼部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他听到这声音，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如此熟悉。他心里想：没错，那是冯警官的声音。自从欧阳来到监狱报道正式参加监狱工作后，领导就安排欧阳接替还有一周退休的一位老同志的岗，安排欧阳接替他的岗同冯警官一起值班。算来，他们两个人已经搭档了一年有余了。这声音对于欧阳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已经听了一年。对于他所工作的巡视岗，工作性质是上一天休息两天，除了两个人偶尔会调班，或者有生病不得不需要请假的情况外，他们两个都会在一个班上执勤。欧阳心里想：没错，是冯警官的语调。
“冯哥？！”欧阳回过头，看着刚刚和他说话的人，语气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其实此时欧阳纵横的心里已经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只是他努力压制了这种情绪。他坐在他的座位上，只见他的鞋后跟朝后，鞋尖着地，两个手放在腿上微颤。
“昨天夜里值班，我身体特别不舒服，零点以后我就睡着了，之后的巡视都是你替我巡视的，谢谢你啊！”冯警官用真诚的眼神边说边看着他旁边的搭档。
“冯哥，你昨夜也巡视了几次！并不都是我巡视的！”欧阳狐疑的看着他的搭档。
“巡视什么了？我记得一次都没有巡视！”冯警官一脸真诚的对着欧阳说着。他想表达谢意的真诚欧阳看在了眼里。
欧阳顷刻间感觉到内心深处涌来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令他有些焦躁了。
欧阳心里暗暗的有一个声音发出：明明他昨夜也巡视了，为什么非要说没有呢！？
欧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搭档的话，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啊……”声。他脸上肌肉紧绷，没有了刚刚听到冯警官呼喊他名字时候所展现出的那种兴奋，反而转的严肃了起来。但是眼睛却不甘心的继续看着他的同事。
“你小子'啊'什么，下次我多巡视几圈！”
欧阳大脑飞速的旋转，又一次回想昨夜23时至3点期间发生的事情。
欧阳清楚的记得：
昨夜12点冯警官去打水前的23时30分是冯警官巡视的，然后的巡视监区是他去的。而且他还看到冯警官在他巡视结束后往电脑里录入了一行字：
23时50分~0时，巡视正常，没有发现异常。
欧阳和他的搭档冯警官每半小时交替巡视一次监区，他凌晨1点的时候又去了。他清楚的记得0时30分的巡视是冯警官。
他清楚的记得凌晨2时30分冯警官出去巡视回来后没有反应监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这件事欧阳还为此疑惑了一番。
欧阳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些事，昨夜零点以后冯警官去巡视了两次。一种隐隐约约出现的恐惧逐渐在侵蚀着本已经一晚上没休息好的欧阳，他顿时感觉到特别特别的累。大脑飞速的继续旋转着，想着刚刚冯警官和他说的话以及昨夜冯警官的一些异常的表现。
欧阳回味着冯警官刚刚对他说过的话：
昨天夜里值班，我身体特别不舒服，零点以后我就睡着了，之后的巡视都是你替我巡视的，谢谢你啊！
欧阳心里想着，冯警官说他0点以后睡着了，可是明明他之后也去巡视了，而且还是两次。
他想着冯警官昨夜巡视前后发生的事情：就在昨夜12点欧阳巡视完以后，他发现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他被振聋发聩的雷声所震撼，他去监区去关窗户防止雨水打通过开着的窗户打进道子里。
他清楚的记得就在他走出了值班室，正当他要关值班室门外那个开着的窗户时，他突然间感觉身边好像有一阵风吹过，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和他擦肩而过。这令他顿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压抑和焦躁，这种恐怖又黑暗的预感使他顿时停下了要关窗户的动作。
他环顾四周，监区里一如既往地平静。监区走廊的北面没有房间，墙上是一个个的窗户；走廊南侧是关押嫌疑人的一个个监舍。
他不明白到底刚才和他擦肩而过的是什么，他感觉有点冷，顷刻间手臂上、后背上，胸前冒出来了一大堆的鸡皮疙瘩。欧阳双手搓了搓手臂。
他想着，是的没错，一想到昨夜关窗户时候的那种莫名体验他又一次鸡皮疙瘩从小臂瞬间灌满了全身。他看了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叹了一口气，心里越想越很不舒服。
他接着想到就在他狐疑的看着114监室监控屏幕看的时候，他的肩膀上突然被冯警官的手按压住右肩头的感觉。他感觉那力量十分的强大，以至于他被那突如其来的碰触震惊的发出本能的想起身的动作，但是他记得他想起身，他试了一下没能起来。
欧阳心里想：昨晚冯哥的手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
欧阳继续回忆着昨夜的事情，他看到按压他肩头时冯警官面无表情，满脸刷白，眼睛里面一点神都没有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
欧阳清楚的记得昨夜冯警官对他说的那句话：
“今晚上的事情，你不准说出去，不准说出去！”
他不敢再想了，欧阳感觉到似乎昨夜冯警官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值班室鸦雀无声，欧阳细细的打量着他的搭档冯警官，他觉得是这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一丝恐惧再一次涌了上来。
欧阳默默的对冯警官说了一句：“冯哥，昨夜你喊了一嗓子你还记得不？”
“'咦……呀……！'是这句吗？我是学着京剧腔调来的一嗓子，学的像不像？”冯警官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到，“昨夜身体不舒服，就是感觉困，想提提神，把你吓住了？！”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
这笑声欧阳太熟悉了，但是今天早晨又一次听到，他却感觉到是那么的不舒服。
“我去巡视一圈，又到7点半了！”冯警官停下了笑，然后说了一句便走出值班室，走向监区走廊里每一个关押犯人的牢房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