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读一本哲学性评论书籍不觉得枯燥,自觉往往跟不上哲学家们的思路,读过一点尼采的书,开始觉得如闪电般震撼,读着读着就觉着跟不上伟人逻辑思维的跳跃和更迭,像疯子的呓语。毕竟疯子和天才只有一步之遥,被凡人嗤之以鼻的疯子,却被历史证实是天才,又何为少数。
然而这本书却引人入胜,主题还正好是我感兴趣的摄影,是瓦尔特·本雅明的论艺文集《迎着灵光消逝的年代》。
什么是灵光?时空的奇异纠缠:遥远之物的独一显现,虽远,犹如近在眼前。静歇在夏日正午,沿着地平线那方山的弧线,或顺着投影在观者身上的一截树枝-这就是在呼吸那远山、那树枝的灵光。
西方的艺术家是把艺术作为自己信仰来实践的,就如基督耶稣为了使命被钉上十字架也在所不惜。西方的艺术家往往为了坚持自己的艺术思想、风格,不惜穷困潦倒,即使生前无人认同或者遭受统治阶级的迫害也绝不放弃。例子举不胜举。正如耶稣死后复生,基督教成为西方不可动摇的信仰根基。西方艺术家们以及他们为人类艺术进步作出的贡献,使得他们身后流芳百世,也使得西方艺术成为世界艺术史上不二的标杆。艺术家们的作品流传于世,不仅存在于纸面上、博物馆、纪念馆,这里的土地上、空气里仿佛也随处萦绕着他们的灵光和气息。
二
原来作为大哲学家、评论家、大学者、翻译家的本雅明对摄影也有着浓厚兴趣,他所处的时代正是摄影方兴未艾之时。
让我惊异的是,他居然收藏了一张卡夫卡的童年照,用于他对当时摄影发展的这篇评论中。
要知道他们虽然同为犹太人,并几乎是同时代人,但差异巨大。一个出生于柏林的犹太望族,一个来自布拉格的商贩家庭。
但两者又有着惊人的相似处,卡夫卡直到去世时一直是未名的作家,是他嘱咐朋友焚毁的、三部未完成的长篇奠定了他现代文学之父的地位;本雅明的《德国悲剧起源》也是在身后获得应有的认可。
两个生前都未名的巨匠不知是如何相识,又如何惺惺相惜,但从未看到哪种卡夫卡的传记里提及本雅明,这是个谜。试想,受赠一张童年的照片,这该标志着怎样的友谊。
亦或是本雅明敏锐地意识到卡夫卡的天才,对其产生浓厚兴趣。从而收集了关于他的珍贵资料。
他是这样描述那张照片的,
...,若不是他那无尽忧伤的眼神想奋力主宰这个为他设计的风景,他势必会被布景吞没。
凭着一张照片他就能一语道破卡夫卡的特质。而这张童年相片已投影了卡夫卡的灵光,并被永久地保留下来。
因此当他谈到人们所热衷的肖像摄影时,所引用利希瓦克(AlfredLichtwark)的一段话,令人印象深刻。
在今天这个时代,我们聚精会神地观看自己的相片,或者亲朋好友、心爱人的相片,反之却没有任何艺术作品能获得同等的青睐。
摄影不仅是审美鉴赏,而是更具社会功能。
三
此外,他在书里提到阿特热所开创的超现实主义摄影,
“以一种潜能在环境与人之间安置了有益健康的距离…。”
“阿特热的相片会与犯罪现场相片相提并论并非徒然。我们城市的每个角落岂不是都可能是犯罪现场?每个路人岂不都会是犯人?摄影家—占卜者的后代—岂不有责任在他们的相片中揭发罪行,检举犯人?…”
现在我有些明白了,本雅明在《1900前后柏林童年》一书的那篇《不幸事件和罪行》中奇特观点和颇诡异的文风,原来和他在这篇文章中的论点风格一脉相承。
他在那文的开篇里写道,
城市总是许诺新的一天新的事物,却往往到了晚上也没有兑现它的承诺。若真有什么事发生了,等我赶到现场时,它们已经无什痕迹。就如对尘世只有片时留恋的神祗,即刻又离去了。….。
它的结尾是,
...,这时如果还有第二辆消防车携水管、云梯和热水器而来,那么在一阵急冲冲的、如演习般的行动之后,一切似乎进入了同样的、例行公事般的状态。那些强壮的、佩戴头盔的人不是来对付这场隐而不见的火灾,更像是它的增援。
大多数情况下不再有第三辆车跟来,而是突然发现,连警察都不知什么时候已撤,火也灭了。
没有人会证实,这是一场所纵之火。
真是诡异的风格。
四
说到诡异,我也想到一出:
….,有条河从这个小城穿行而过,那条河虽然水浅,但是河道蜿蜒很长,好像若不慎,总有一处可以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