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有了《色·戒》的资源,但是由于它一向以来的鼎鼎大名,所以我一直在等着一个重要的时机再去打开来看,昨天,终于碰到了一个没有旅行、实习、上课种种之类的事情,是一个完整且无人打扰的晚上。
第一次看《色·戒》,第一感受是对于灵与肉的思考,很想问一句,人活着到底是为了灵呢,还是为了肉呢?人到底是被灵操控着呢,还是被肉操控着呢?
易先生强势地闯入王佳芝的生命,用肉来掠夺灵,不容分说地就要挤入她的身,她的心,没有丝毫躲避的余地,一开始就是全世界,他不容许保留,也不会保留,就是像一头豹子一样,一旦接近你,就不可能再让你毫发未伤地离开,不到痛彻心扉,不到抵死纠缠绝不会罢休。他有一种撕裂感,肉体的撕裂,自我的撕裂,灵魂的撕裂,撕裂的不仅仅是对方,更是自我。对于自我那种灵肉的撕裂和痛楚也真实到窒息,血肉模糊的无力感始终在他和王佳芝这段爱中用肉在撕扯着灵,用肉来让灵堕落,让灵忘却,最后沉溺于现实存在的赤裸裸暴露兽性的肉体。灵魂的失控和肉体的张狂,其实才是真正的人性,恢复本真的人性。
而邝裕民呢?对于灵与肉,他就是一个少年,就是一个满是理想主义的人。他从一开始就妄图用人类自以为高于其他生灵的灵魂和思维,相信所谓的信仰、理性、忠诚。他理想化地用这些道德和灵魂去改变人类无论怎样进化,都无法摆脱和否认的事实——本质上的充满兽性的动物。王佳芝那句“其实三年前,你可以的”是对邝裕民理想主义最好的回答,他不会明白灵肉撕扯后的,无法分离,无法挣脱,水乳交融的兽性和人性。
人性本兽,但人性高于兽的不是对于肉的克服,而是顺从肉之后,灵的改变。王佳芝的“我恨你”是灵对于肉的回应,肉有多切痛,灵就有多切痛。影片后的易先生陪着王佳芝走过上海混乱的街头时,那一刻的岁月静好,天荒地老的平静,是他们无数次肉体的撕裂、流血、愈合,再撕裂才换来的片刻。
王佳芝的一句“快走!”,是一个女人无法分离的灵与肉,也是导演李安展现给我们人性深处本就无法分离的灵与肉,贪婪、欲望、懒惰……无私、克制、勤勉……这些灵与肉的碰撞,是我们活着就必须接受的撕扯,必须感知的存在,是时时刻刻的纠缠与选择,是无时不刻的拉扯和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