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的专业课考试上我们考到了许多关于“词体”的话题,今天就和大家聊一聊词的发展历程。
晚唐时期,由于皇家鼓励诗赋,诗坛大家又多,诗的地位越来越高,就像大家千金一样高高在上,而词作为一个异族美人突然出现在文人的视线里。人们都喜欢词的温柔妩媚,妖娆多情,却又遗憾词到底地位不高,出身不好,于是一面悄悄填词作乐,一面也唯有把它成为“诗余”小品,消遣之物,寂寞的时候叫它小甜甜,等回到“正道”还是将它丢到一边。诗高高在上地看着词,嘲讽地说“你不过就是勾栏瓦舍中流传的俗物罢了,怎登得大雅之堂?那些君子的文集里,还是得由我看着才成。”
随着唐代灭亡,文人们叹息地看着诗,说命运无常世道变化,不知能到何处栖身,诗却一本正经地端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来,教训道“我身为诗,本是言之之物,君子不思进取,只贪图安逸,叫我作甚?”可文人们无可奈何,唯有投奔词姑娘的温柔乡,缠缠绵绵地唱着闺中柔婉的曲调,心里却苦闷地嘲讽自己是“男人作闺中语”,写些“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的句子罢了,实在不像个君子。
突然有个不合群的帝王站出来说“嘿,我就不想做个君子,我就喜欢词小妾!”偏偏他还真做了君子,写下“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名句,理直气壮地迎娶了词回家。后人对他的评价不降反升,什么“蓬头乱发而不掩其色”,什么“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什么“词至李后主境界始大感慨遂深,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词小妾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贵人娘娘。
到了宋代,爱词之人越来越多,左手娇妻有诗,右手美妾有词,文人们过得好不快活!可这时候突然有个人想把词扶正做填房,他就是苏轼。但他又恨词小妾不争气,总是唱一些柔靡婉约的东西,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于是他斥责说“词,你要像诗一样!我们多学学诗的风格,写点英雄壮志,表现下民族大义,好不好?”于是他努力地把诗的衣服套到了词的身上,什么“用典”、什么“铺陈”……别说,这一装扮还别有一番趣味。词穿上了诗的华美衣衫,褪去了原来的羞怯小意,却也不像诗那样高贵雍容,倒有几分绮丽妖艳的气息。苏轼叹了口气,“哎,这样也不错嘛!”然后就开始宣传他的观点“词啊,就应该像诗一样打扮,你看,是不是很美?”
这个时候,李清照站了出来,狠狠地扇了苏轼一个耳光“我词本来就很美,为什么非要穿诗的衣服?”她说“词别是一家”,作为词,就应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要能配乐演唱,要柔情细腻,要清丽婉转,这才是她,来自燕地的曲调,她理所当然和诗平起平坐,难道非得穿诗的衣服才称得上高贵吗?
其实若没有苏轼的“以诗为词”,也轮不上李清照的“词别是一家”,在苏轼之前,没有人不认为“词别是一家”,只不过是地位卑微的一家罢了,在苏轼之后,词成了诗的填房,她的地位仿佛提升了,开始成了“诗”家的一支,却渐渐被人忘却了她的本真。没有地位——模仿地位——平等地位,这是每一种身份斗争的必然历程,也是每一种文体斗争的必然历程。至此,词小妾才渐渐抢夺了诗的正妻地位,受到了推崇。
到了元代,人们开始讲“宋词真是个高贵优雅的美人,像一个大家闺秀一样温柔妩媚。”人们才突然惊醒“哦,词真的‘别为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