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老亨利的餐馆里,看着老发条钟底部暗褐色的锈垢,猛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外面的天空是暗黄色,可是时钟显示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老实讲,经历了十年这样的早上七点半,早就应该习惯了,可是我还是常常在不确定什么时候,暗暗的期盼一下,期盼这样的七点半能够结束。
可惜那恐怕是是遥遥无期了。
老亨利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我能从我的座位上直接看到老亨利煎肉饼的情形。
鲜红质密的老鼠肉被排列的很整齐,看起来还蛮可口。
十年前我们是不吃这玩意儿的,可是现在,这是我们能找到的唯一的肉。
一般家庭还吃不起。
说起来挺可笑的,现在的小孩连猪或者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猪排或者鸡胸肉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
我想起了我们那里的一个年轻人。
那是一个苏格兰来的小伙,人挺英俊的,眉毛英武,嘴唇微凸,鼻子也很高挺,单从长相看,倒像个普鲁士军官。
他叫什么来着?
我想想……
对……是叫瓦特,詹姆斯·瓦特。
他喜欢研究蒸汽,说那个能为纺织机什么的提供动力。他还做出了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烧十斤煤能转两分钟。
总之没什么用,但是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大瘟疫第二年就染病死了的话,他也许能做出更多的有趣的小玩意来。
谁知道呢?
人各有命吧。
我又看了看钟,现在时间是七点四十分。
吸吸鼻子,果然,肉饼的气味已然飘的到处都是了。
真香。
“噗通!”
很突然的,一声闷响传进了我的耳朵。
根本不用多想,我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回过头撇了一眼,果然,和我猜的分毫不差。
餐厅门口,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我戴起了我的鸟脸型面罩,走出餐厅外面,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他脸对着地,我用脚把他翻了过来。
“啧。”
我下意识的叹了一声。
虽然这样的事情很频繁,但我还是不能像我的多数同行一样,对生命的消逝做到处变不惊。
他口吐绿沫子,明显是救不活了。
我是医生,可他接下来需要的是掘墓人。
他胸口好像还挂着名牌。
原来还是个学生。
真可惜。
我眯起眼,看他的名字。
迈……迈克尔·法拉第。
很好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