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天奶奶总会从山里割一捆艾草回来,拿绳子捆绑得整整齐齐分散着挂在屋檐下,那淡淡的艾草香在风里飘散着,奶奶说:“艾草驱蚊避虫,挂了艾草你爷爷睡得香。”看着那一把把在屋檐下轻荡的艾草,它们像带香的风铃飘着艾的香演奏着爱的旋律。
每次闻到艾草的香味,总会想起《草房子》里的那片艾地,在淡淡的艾草香里我仿佛跟着桑桑一起走进那片艾地,遇见了那个干干净净银发飘飘站在风里的秦大奶奶,她也跟我说:“艾干净,种艾好!”。
小时候读过《草房子》的人或许都会对这位小脚老太太印象深刻,她死死守着那片本该属于她的土地,顽强的和政府学校战斗了十几年,她的坚持让人无可奈何,她的鸡鸭鹅战士让人啼笑皆非,她内心的柔软让人也想喊她一声“奶奶”。总会想起她被一次次抬走又自己跑回艾地的样子,和她为了救乔乔而勇敢扎进水里的样子,也许她所有的抗争想守住的并不是那块土地,而是她和秦大为了买这块土地而付出的几十年,和那个没有看到麦子收获就永远睡着在田埂上的秦大。
那片艾地对于秦大奶奶不仅仅是一种土地的拥有,更多的是她倾注在这片土地里的感情。在为了买这片土地而奋斗的几十年里,他们没有白天与黑夜,没有阴天和晴日,没有炎热和寒冷,他们的汗水和鲜血都流在了这片土地上。对于没有孩子的秦大奶奶最开心的事情是看着春风里战战兢兢和孩子般可爱的幼苗,和五月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金子一样的麦穗,那仿佛是她和秦大生命的延续。这样一片和生命相依的土地,她怎舍离开?
土地对于一代人是青春的记忆也是生命的印迹。夏天,爷爷总是早早地起床,在清晨的田间走过一个又一个田埂,那天早起陪他去田间散步,他在一片麦田边停下来,爷爷看着那片在风里海浪般涌动的麦田乐呵呵地笑了,他说:“我年轻的时候老在这片田里干活,你奶奶总是来这里给我送吃的!”在这片土地上,爷爷跟我讲了很多他和奶奶年轻时的故事,我终于明白土地对于那些曾与它相依为命的人是有怎样深厚的感情,也终于理解了秦大奶奶为何不肯离开她的那片艾地,她屋前屋后种满的不仅仅是干净可以驱蚊虫的艾,也是她那份独活在世无处寄托的爱,那飘散在《草房子》里的艾草香一直飘着,让一代又一代的人深深记住了这种微苦却又暖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