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能基于已知的信息构建世界,人无法对自己无法理解,从未涉足的领域展开想象。
在槐荫酒楼,面对一碗正宗孝感米酒,我陷入了哲学思考。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们老家的米酒不长这样。我喜欢吃米酒,但小时候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
奶奶家过年的仪式感很强,米酒是其中比较特别,耗时最长的一个。糯米要先泡上一整夜,然后洗净沥干,大锅柴火灶上锅蒸,熟透之后晶莹剔透。热的糯米非常烫,奶奶一边做吹气的口型,一边手上忙活,口型只是个姿势,并不会真的吹气,吹也没用,糯米的热气不是吹一吹就能凉下来的。一旁看热闹的我总能在此时得到一碗热腾腾的糯米,撒上白糖拌一拌趁热吃,是我的童年美味。
糯米半凉未凉拌上酒曲,趁热全部盛放到大号瓷盆,中间按压出大大的凹槽,给酿出来的酒留出空隙,然后就不见了。
瓷盆盖上盖子,用旧棉被包裹起来,再盖上厚厚的棉衣,放在我不知道的柜子里,四五天之后,米酒就做好了。
打开盖子酒香四溢,唾液自动分泌,奶奶挖中间的一大坨给我,上面长着细密的白色绒毛,是我最喜欢的。
糯米是熟的,生米酒更好吃,但一碗下去人就不行了,不知道是糯米扎实还是热量太高,总之这一碗下去啥都不用吃了,齁儿甜齁儿饱。
仪式感走完,吃就比较简单,米酒煮了随时都可以吃,吃一整个正月都是甜的。
这是我的童年记忆。所以孝感米酒不应该也长这样吗?
不是。
孝感米酒又叫糊汤米酒,米酒没有区别,加了糯米小汤圆煮在里面,撒上桂花,才是一碗正宗的孝感米酒。
齁儿甜,再加上桂花,直接可以一碗干翻。但印象深刻,重点是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样的工艺流程,一样的原材料,为什么孝感米酒可以出圈儿大家做的米酒顶多只算“妈妈的味道”,大概就是多了些配料,也算多了些爆点吧。
米酒这种美食比较尴尬,不能管饱,上不了正餐,当早餐都不行,但什么都可以搭,出现在早餐中餐晚餐夜宵以及加餐,任何场景都行,但不管出现在哪里,都只能算佐餐,可有可无。
有人会好一口泡菜,没人会好一口米酒。
孝感米酒赫赫有名,没人慕名要去吃一碗米酒。要是来到孝感,还是必须去尝一尝,打个卡,顺带思考人生。毕竟,真正把米酒这道美食正经当回事的,也只有孝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