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被一则新闻刷了屏：山东22岁青年于欢在其与母亲被11名高利贷催债者非法拘禁，用尽极端手段侮辱的情况下，报警求助无门，绝望之下刺伤4人，其中一人自行开车去医院，失血过多而亡，另外三人两人重伤，一人轻伤，法院判处于欢无期徒刑。
新闻中的事情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但是南方周末记者的报道让这件事情瞬间在网络上炸了锅，因为这件事让大家勾起了无限的同理心：在公权和法律无法保护你的时候（2016年4月14日，当母亲苏银霞被极端手段侮辱时，民警只说了一句：要账可以，但是不能动手打人。随即离开），如何保护自己和亲人被践踏的人格尊严？是眼睁睁看着亲人受辱，还是奋起反抗。显然，网上沸腾的舆论显示，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后一种，因为有一种受辱，不亚于生命安全受胁。
这则新闻里主人公的绝望感受和极端选择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和一本书。电影的名字叫做《盲山》，讲述的是一个22岁的大学生白雪梅被拐卖给到一个非常偏僻的法盲山区，40岁的农民黄德贵向人贩子“买”下了她并且不顾一切强奸了她，还监禁了她。坚强的白雪梅一次次地试图逃跑，但是村里的人没有一个肯帮助她。当她为黄德贵生下孩子，黄家人对她放松了警惕之后，她甚至一度逃到了镇上，但是黄德贵和村民们又把她抓了回去，所有的人眼睁睁看着，没有一个人帮助她。后来在初中生李青山的帮助下，她的父亲和警察找到了她。
但是愚昧和自私的村民根本不放她走。电影有两个结局，国内公映版的结局是她在警察的帮助下逃出了村子，但是她的孩子却不得不留在那里；海外公映版的结局是警察无能为力，白雪梅的父亲想要带走她，黄德贵要把她带走藏起来，两人争执起来，白雪梅在绝望之中拿起菜刀砍向了黄德贵。多年之前，我在网上看到的是后一种结局，彻头彻尾的绝望和悲哀。
那时候看到电影下面有很多的评论，有一种说：白雪梅拿起菜刀砍过去的时候，明知是犯罪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因为那种生活比坐牢更绝望。当时我看完的感受也是如此。这个世界的残忍，愚昧，自私，冷酷，无情，侮辱把你逼入绝境的时候，公权和正义无法保护你，那么唯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也给我这种类似的感受。读《白夜行》的时候，恨不能一口气看完，急迫地想要知道凶手，渴望警察抓到凶手，然而在真相揭晓前心情却一点一点变得五味杂呈起来，从猜出桐原亮司与西本雪穗是凶手，痛恨他们的所作所为，到慢慢了解事情的真相，心情陷入一种极度的矛盾之中。
小时候的那桩案子是他们暗无天日的生活的开始。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在小学时代是很好的朋友。桐原亮司的母亲和自家当铺的店员在家偷情时，亮司跑到废弃大楼的通风道里玩耍，却无意中窥见了自己的父亲，正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西本雪穗实施侵害的一幕，极端的震惊和愤怒之下桐原亮司用剪刀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然后，11岁的西本雪穗利用自杀案“杀”死了长期逼迫自己卖淫的母亲。
后来，他们平静地过了多年，却发现依然还有人在查这件案子，于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罪行，他们又犯下了一系列的案子。后面的案子令人齿冷，但是追溯到最初的开始，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悲哀。西本雪穗的母亲逼迫自己尚未成年的女儿提供性服务给那些可恶的人渣，那些人渣明知西本雪穗未成年还对其进行“奸淫”，这些人，在现实生活中，本就是罪恶重重，无可饶恕。被害者走上极端道路反抗，实在是出于一种对人世的绝望。
无论是于欢刺辱母者，还是电影中白雪梅杀黄德贵，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杀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是一种绝望中的反抗。法律上他们有罪，但是从人性角度，他们值得同情。同时，也给了这世界作恶者一个警示：绝望会变成一把刀，与你同归于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