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众生 5】异象

周五,匣子放在罗小小那儿已经有三天了,马处长下周一才能回武汉,罗小小还得守那宝贝两天。东西虽旧,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一颗锈球,只是,那球是老板花了天价买过来的。更重要的是,铁球还关系到20多亿的工程项目。接了这么大个活儿,她必须得分外谨慎小心。前日,在去饕餮轩的那天早上,她花了488元,在京东上买了一个保险柜。回到家的次日,收到保险柜,她立刻把东西锁在里面。半夜,做梦被惊醒,她又从保险柜里把东西拿出来,还打开看了一眼。最后,她决定抱着古董入眠。周四、周五上班时,她不敢拿着,就锁在家里。在办公室里,想着家里锁着的宝贝,上班都心绪不宁。终于,她捱到了周五,推掉闺蜜的邀约、姨妈推荐的相亲等活动,决定一心一意在家守着宝贝匣子。

周六早上,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了房子里,罗小小打了一个哆嗦,醒来,她赶紧查看了一下被窝里面的宝贝。随后,安心的舒了一口长气。她亲了一口匣子,愉快地起身,把匣子锁进保险柜里。看着柜子,盘着双手,思考了一会儿。她又把保险柜抱了起来,走到厨房里,她把柜子放在柜台上,自己脱了拖鞋,踩着一旁的凳子,跨上案台上,把最顶层的柜子打开。然后,她抱起了保险柜,细长的双手举过头顶,使劲儿往里一塞, 又从隔壁柜子里,转移进去一些盘子和碟子 。捣鼓了一阵儿,罗小小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笑了。

来到窗前,扯开窗帘,望着透亮的窗外,感受着冬日里病恹恹的阳光。她微微地扭过头,看着梳妆台上的那个相框,会心地笑了一下。相框里的照片,背景是夏日的蓝天白云,一位开朗的俊俏少年咧开嘴自信地笑着,旁边羞怯地站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儿,少年大方地攀着少女的肩膀,女孩一脸羞红,拘谨地将双手握在胸前。灿烂的光束打在两人的脸上,看起来特别健康,洋溢着青春与朝气。他们背后是一栋白楼,从两人旁边露出了思贤楼三个大字。这是她和高一同桌白扬唯一的一张合照。尽管,他们只是一年的同桌,高二开学没多久,白扬就随父母带去了美国。但少年的出现,点燃了罗小小生命中自信的光,也打乱了她心跳的节奏。

那所重点高中里,白扬既是校草又是学霸。他的父母是天文学专家,父亲在中国科学院天文研究所担任主任,母亲是名校的天文学教授,后来双双被派遣去美国的一所科研组织,听说还是一所全球性的天文科研组织。他家世好、学习好、颜值高,最重要的是人品也好,有责任和担当,公私分明,在班里担任班长的职务。高中时代,他成是全校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身为同桌的罗小小,自然也对他芳心暗许。近水楼台先得月,坐在校草身旁,经常受到白扬的特殊照顾,如果不是白扬,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啃那些晦涩难懂的数学题。闲暇时,还讲一些关于时空发展和走向的深邃问题。无聊时,他就拿着她的长头发编辫子,她会故意趴在课桌上,假装不知道,她喜欢他捣鼓自己的长头发。他喜欢狗,他说过,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养一只杜高犬。罗小小喜欢在别人面前放低姿态,像一株弯腰的太阳花一样,可以自我保护,可以招别人的喜欢,夸她彬彬有礼。然而,在白扬面前,她的谦卑绝不是为了表现,而是彻头彻尾的自卑。白扬的思想高瞻远瞩,偶尔,也会流露出不矫揉造作的纯真。她拼命地学习,去看白扬说过的那些书籍,目的就是为了赶上他的脚步。

罗小小想:有一天,自己老了,得了老年痴呆症,都不会忘记那些事情吧。这么过年过去了,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但是,罗小小一直珍藏着那张照片,每当她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时,看到这张照片,想到白扬,生活又重新有了光。谈恋爱的时候,她会把照片收起来,只要恢复单身,她就把那张相框放在梳妆台上。

梳洗完,罗小小进了厨房,准备为自己做一顿大餐,她刚刚提起案板,一只蟑螂从旁边的夹缝里钻了出来。

“啊...好你个死小强。我今天就要跟你决一死战。” 她拿起身边2升的油桶,开始疯狂地朝蟑螂逃匿的路径砸去。

今天,蟑螂运气不好,油桶似雨点般的落下来,经过一顿狂锤乱打,蟑螂被油桶碾压地稀碎。她从柜子里扯出一个塑料袋,套在手上,把蟑螂的尸体裹进去。拿起被压扁的蟑螂,一瞬间,她想起了饕餮轩里的饕餮盛宴,心里开始责备自己,是不是自己太残忍了。她怀着愧疚对蟑螂说:“小强,对不起。如果你不打扰我的生活,我也不会杀死你。你看看,你出来了,会带来更多你的兄弟姐妹,还会带来细菌。咱们俩,不是你死,就是我恶心,对你下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从饕餮轩回来开始,她没再沾过荤菜,连炒菜放的油都比之前少很多。吃饭时,她总是觉得碗里有股子腥味儿。

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那张照片。罗小小知道,同学时代,白扬对于她来说,就是天空中最明亮的星,可望而不可及;未来,白扬只是一条平行线,在另一个空间里,遥不可及。可她还是忍不住地望着那张照片发呆,一发呆通常就是半个小时,甚至几个小时,幻想她就是白扬的真命天女。

吃完饭,已经是晌午了。而后,她看了会儿书,刷了一会儿视频,没过多久,就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她不觉得饿,只是觉得异常地困,仿佛身体支撑不住脑袋,慢慢地,耳朵里面出现阵阵怪异的声音,像是时钟摆动,也像是水滴溅落。

“滴...滴...滴” 仿佛幽泉滴入山谷的水塘,回音在四周响起,悠长而清脆。

“滴...滴...滴”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罗小小越来越困,眼前的事物变得朦胧模糊,耷拉的眼皮子挣扎着,挣扎着。不一会儿,就趴在床上睡着了。近零点,睡前没来得及关掉的灯,发出“咝咝”的声音,接着开始杂乱无序地闪烁 ,伴随着一声“嘶”,白炽灯突然熄灭。那会儿,正好是零点,一股奇异的光束从厨房里射进来,不久就充满了整个房间。此时,窗外伴随着一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进了房间。刹那间,房里的光被劈成均匀的两面,慢慢地、慢慢地向中间最亮的地方移动,左右两边快要接近时,光束一下子被聚合在一起,逐渐消失,光束消逝,屋子瞬间死寂。不到5秒,床的上方出现了一个黑洞似的漩涡,旋转增大。乍然,黑洞中迸放出千万颗星辰,狭小的房间变得浩若沧海。众星辰极速在罗小小的床铺上旋转,跳跃,又在一瞬间全部聚拢,发出灼眼的蓝光,银河星辰全都奔向盖着被子的罗小小。再看,房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床上的人却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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