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武学在太平年间发展兴旺,门派林立,英雄辈出。其中更有两位高人,虽师承同门,但其武功又有各自的独到奇妙之处,为天下英雄所称道。
两人一位是师姐,其名为艾,一位是师弟,其名为桑,拜师于天下第一大派——首济派。师姐虽是女流,但自幼天资过人,总能自创出新招式,很快就在本派中晋升到首席大弟子的位子。艾打小心高气傲,独来独往,与同门弟子少有接触,只想着拿下天下第一的称号。而桑却不同,虽资质平常,但始终有不服输的劲。在幼年就暗暗将艾当作对手,时常窥其练武,对其在本派的一举一动也甚是关心。恰巧师姐艾不仅聪明绝顶,又生得一副清丽动人的好姿色。少年时的敬佩与想念,慢慢转化成了不为人知的情愫,这点桑也不是很清楚。他自小在男人堆中长大,心思又全在武学,于情爱方面更是懵懵懂懂。只是他有个执念:一定要在未来的某天比武能赢得师姐。因其心无杂念,桑比同辈门人付出得更多,也不计较能有多少所得。经过几年的稳扎稳打,桑渐渐为同门所认同,最终跻身于掌门亲传弟子之列。
位列亲传弟子已相当不易,首济派纵然弟子众多也只有十来位亲传弟子。而艾正处于这十来人之首,年纪尚轻,又得掌门器重,将来终会担当掌门大任,自是看这些弟子不起,众弟子心里却又不得不服她。桑觉得师姐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连他的名字师姐都不一定记得清楚。就是因为这样,他越要努力,越想有一天能同师姐一决高下。
可就这一点,桑想错了。
艾虽然平日里目中无人,但实际上她对本派中几乎所有弟子的动向了如指掌。虽说是天资过人,但首济派门人众多,总有那些又聪明又勤奋的人冒出来,引人注目。艾她怕,她怕真的有一天有人会超过她,她就不再是第一了,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艾了。其实她每日里都加紧练习,对自创招式更是投入了大量心思,根本不是他人眼里的妙手偶得。这些大家都看不到,她也不想给人看到。
而在她最怕的人里,排第一的就是桑。
桑真的很特别。
艾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埋头苦干的傻小子如此害怕,桑看自己的眼神总是让她感觉不同寻常。是倾慕还是嫉妒又或是高傲?艾也不懂。那天在后山练了一天的功,下山的时候撞见桑了,虽然离得远,但艾一眼就认出他的背影。桑慌慌张张地跑了,艾就像一个小女孩被人说中心思一样,脸刷的红了,赶忙把练功用的剑捡起来丢到山涧里。
还好这些,都没人看到,只有山风吹得竹林簌簌响。
这些年,两个人几乎未曾说过话,但彼此的较劲却从不间断,既隐蔽又默契。
桑的每场比武,艾都关注着——在某个山腰独自看着,而却总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要是桑赢了,艾既欣喜又骄傲,似乎比自己赢了还开心,而喜悦中又包含一丝恐惧——艾有种相当强烈的直觉:桑的每一次胜利都是朝着自己杀过来的,他逼近的正是自己,最终击败并毁灭她的就是桑。
而这些,桑都不知道。
桑还以为自己只是艾眼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一年夏天,首济派所有练功的弟子都将新的练功桩重新插到山上准备开始新一年的修行,唯独桑的那个位置还是老的、破烂不堪的练功桩。
“阿桑的桩不是每年都最早插上的吗?今年怎么了?这几天也不见他人影。”在桑的位置边上插桩的一名弟子询问道。
“桑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整天呆在屋子里,也不见他出来修行了。”另一位弟子回答道。
这时只听得一阵沉闷的钟声袭来,虽然钟声很远,但是敲钟的人异常有力,听得这里的弟子整个心房都在颤。
“是敲山钟!有人要下山了!”
众弟子放下手上的锄头铲子,连忙往山下跑。首济派自古以来的规矩,任何成年弟子想要下山需先撞满一百下敲山钟,向本派告知其离开;然后挪开守山石,证明其学艺已成。待众人到了山下,只见首席大弟子艾和亲传弟子桑两人对峙着。
“师父说了只要是成年弟子,敲满一百下敲山钟,推开守山石后便可下山离开,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桑询问道。
“师父现在闭关,首济派里的事由我说了算。我说你不能离开,你就不能离开。”艾回答道。
“这派里的规矩立了几百年了,师父也不敢随意篡改,你凭什么就不让我下去,三个月前三师兄不是也学成下山了吗?没有你这理!”桑叫道,语气中已有几分恼怒。
“我说不让就是不让!”
话音未落,艾已飞身出去,伸手要去抓桑。桑这时怒火已起,只道师姐看他不起故意刁难,料知不是师姐的对手,使出全身真气沉于足底,也不管艾,只是继续敲钟。
艾抓住桑的衣服,想将他回身一拽把他丢离敲山钟。这一下居然拽他不动,艾似乎像扯到一块磐石一样,而桑丝毫没有摇晃,只是一个劲的敲钟。艾越到桑的另一边,掌上运劲,缓缓向桑的肩膀推去。只见桑的两脚在地上移动,地上也留下深深的足印,而桑几乎不为所动,敲钟的动作丝毫不变,每一下的钟声都力道一致,震彻山谷。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最后几下,桑将数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他也知道自己快支持不住了,硬顶住师姐强劲的掌力,此时他胸腔内气血翻涌,一颗心似乎随时要跳将出来。
“你快停手啊!”艾喊道,声音中已带了哭腔,眼里快要钻出眼泪。只是众人只听得到这震耳欲聋的钟声,哪里还能辨别出艾的声音已有变化。
艾这时脸色一沉,咬紧了下唇,运起了体内的真力,倏忽一下运至右掌。桑整个人弹了出了两三尺之远,摔落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整个山谷顿时寂静了,只听得桑痛苦地低声哀嚎。
桑这时缓缓起来,擦干了嘴边的血,又向艾跑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