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题目也许你会以为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其实这是一个关于亲情的故事,我写这篇文章的冲动来自于我对弟弟曾经的亏欠,以及我作为一个不称职姐姐的愧疚。
弟弟小我两岁,是家里的老小,而我是家里的老三。在农村,重男轻女是一个普遍的现象,我们家也一样,所以弟弟理所应当得到了最多的爱与呵护。
我们兄妹几个小的时候,父母忙着做生意,没有时间带弟弟,于是他们总是将带弟弟的任务交给我。那时候,我也只是一个贪玩的小孩儿,我根本就不会关心别人,更不愿意带着比自己小的弟弟玩,我嫌他是我年少岁月里最大的累赘,于是,我总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有时候迫不得已要带着弟弟,我便会显得特别不耐烦。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他很害怕老鼠,而十几年前农村老鼠又特别多,家家户户都买了老鼠药,将老鼠药死,然后把死了的老鼠丢到墙外或者是塘边。我总是会把他带到有老鼠的地方,然后拈起来一只死了的老鼠在他面前吓唬他。每次他都会吓得哇哇大哭,然后哭着跑回家去,而我则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得意洋洋地去找自己的玩伴了。现在想来,我作为一个姐姐是多么不称职,他那么依赖我,而我却总嫌他是个麻烦。那时,他只有几岁,还没有太多的玩伴,他把我当成特别亲近的一个人,总是粘着我,喜欢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到处乱跑,而我却总是能溜则溜,能躲则躲,惹得他哭闹不止。
小时候家里穷,我们都没有零食吃。当时方便面还很稀缺,每次妈妈只买一包,就当是弟弟的零食了。因为当时物质相对缺乏,每个孩子都很馋,每次弟弟拿到方便面总是会掰给我一小块。现在想来,还是满心幸福。感激那个小小少年带给我的亲情与温暖。
后来,我读了初中,弟弟也上小学了,爸妈去外地打工了,我和弟弟都成了留守儿童。我一直还记得,当爸妈从外地回来,弟弟看到他们以后躲在我的身后,眼神里满是羞怯与惶恐。我知道,他是离开父母时间太久,在他小小的内心里,有一种叫做父爱母爱的东西缺失了太久。每当那时,我都会深深自责,责怪自己给予了他太少的关爱,不曾关心他脆弱的内心,亦不曾关注他每一个变化。
后来,他读初中,我读高中,我总会在他考试失意的时候再一次打击他,责骂他不够努力,责怪他不懂上进,其实,他一直都在努力,一直都在尽力做最好的自己,只是我不曾知晓。我总是以一个做姐姐的姿态教训他,有时候又尖酸刻薄,有意无意伤到他脆弱的自尊心。于是,他开始叛逆,不再听我的劝告,也不再老老实实听我训导,他开始逃课,开始上网,开始打群架,也开始学会了抽烟喝酒。我觉得弟弟变了,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做姐姐的威严,气急败坏的我对于弟弟的教训变成了尖酸刻薄的羞辱,那时候他正处于青春叛逆期,怎么会容忍自己的自尊一次又一次被践踏?他开始对我反击,开始对我出言不逊,甚至开始对我动手,坦白地说,这样的他让我失望透顶,殊不知,他的暴躁和脆弱又何尝和我没有关系?若是那时候我成熟一点,懂事一点,对他温柔一点,然后再好好引导,他也许便不会成为如今的样子,他也许会像我一样考上大学,过上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日子,想到这些,我的内心是愧疚和自责的,若时光可以倒流,我愿倾我所有,将他教育成一个优秀的模样。
初三那年,在和一群老师集体战斗了一场以后,他辍学了,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社会无业青年。在悠哉游哉了几个月以后,他去学了水电,成为了一名水电工。每天早出晚归,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劳动着,每次从工地干活回家他总是满身灰尘,夏季的时候,开槽的水泥灰和着汗水粘在脸上,显示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沧桑,我看着很是心疼,但却无能为力,为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后来他结婚了,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每年放寒暑假的时候他都会跑大老远去郑州火车站接我去他的小家,然后等我想回家的时候再开车送我回家。
再后来,我远嫁他乡,结婚的时候,是他背着我从宾馆房间走到花车上的,他带着女儿和老婆千里迢迢来参加我的婚礼,从那一天起,我开始觉得我的弟弟长大了,那一天,我倍感幸福,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止一次我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每次打电话或者聊天,他总会说:“姐,你啥时候回来到我家玩呗,我去接你,带你去吃海鲜。”其实,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用他辛辛苦苦出体力挣来的钱去吃喝玩乐呢?
我总是在想,假如那时我多爱他一点,也许他便不会叛逆,不会辍学,现在也不必每日辛苦,不必靠体力挣钱,像我这样天资平平的人都可以考上大学,更何况他比我聪明百倍呢?他在数理化方面很有天赋,假如我当时多一点耐心对他加以引导,也许他可以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学,从此以后过上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呢,想到这里我的内心是更深更深的愧疚和更深更深的自责……
我总是在想,假如时光倒流,让我再多爱他一点,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