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见证了无数的辛酸”
有幸听到了一个老头半生坎坷半生流离的辛酸。
当我匆匆赶回车站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火车站在十点多就已经封站了,海风已冷的刺骨,本打算将就一宿的我不得不找个旅店住,这时一个人悄悄凑上来问我要不要住店。
“多少钱?”
“一口价七十,条件简陋点。”
正当我准备动身的时候,一个我来时就蹲在地铁口大叔凑过来,操着一口浓浓的东北口音悄悄地说,小伙子他刚刚跟我们说的三十,别被黑了。我还没来得及道谢,拉客老板冲上来骂了一句:“老东西,你不住就不住,别影响老子做生意。”
“你他妈跟谁俩呢,老子走南闯北还没被谁唬住过!小伙子,你不要怕,不住他不敢怎么样。”
我竟有些哭笑不得,可大叔为我出头,不能落了人家好意,那便不住了!
本想再另寻一处住处,可看到那个大叔我竟感到十分亲切,或许是出于幼稚的浪漫,觉得和东北大叔在地铁口将就一宿,聊一聊也好。
夏天的时候我去安徽兼职打工,在破烂工厂里打交道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靠卖力气挣钱,毫无顾忌地开黄腔讲浑段子,他们总是骂我干活不利索,却又总是在吃饭时往我碗夹那几块不多的肉。我无法谢绝这份沉甸甸的好意。
所以不是因为假文艺的狗屁浪漫,是因为我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地铁口也挡不住那刀子般的夜风了,裹紧了的衣服像是游戏里的一级甲一般不堪一击。东北大叔终于在地下车库找到了一处没风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张不知何年何月哪位旅人扔在这的小被子,这倒让我们这些“流浪汉”沾了大光。
我不顾那床被子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样貌,盘腿坐了上去。在工厂里的时候,更脏的环境也待过,也在满是灰尘的石子堆里睡过,这倒没什么。
这床本不该出现在这的破被子,承载过多少辗转漂泊死命奔波人的心。
男人的故事往往是从点上一只烟开始的。
东北大叔是吉林人,今年六十岁。大儿子三十三,赌博欠债,躲债在外五年了无音讯,儿媳妇改嫁,留下了两个孩子。老伴在家照顾孩子,他在外面拼命挣钱。小儿子二十七岁,没本事没文化,家里又穷,到现在也没成家。
他就这么平静地说起了他的故事,我就这么简单地写了下来。
烟雾缭绕里我看不清那张沧桑的脸,六十年苦难的沉淀让他的语气波澜不变,好像是在说一个和他毫无关联的事。
没有经历过别人所经历的,便不可能理解别人的心酸苦楚。我也不奢望我二十出头的年纪能给一个半生坎坷半生流离的老头什么安慰。我只是听。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
“一个学生,有空也喜欢写写东西。”
“学生好啊,学生有出息,作家更好!”
我无法向他解释我的写东西和作家是比不了的,只能一笑回应。
我已经忘了聊到哪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冻醒时手机落在脚边,半边身上盖着他的大衣。因为莫名的亲切感,我完全忘了嘱咐母亲的那些话。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正在打鼾,他和我一样毫无提防。
沉沉黑夜中我们相遇,蒙蒙天亮时各自离场。
我们默契的没有问从哪来到哪去,在这寒冷的车库相伴一场便是天大的缘分,这样的缘分只有这样的结局,不敢再多奢望些什么。没有再见,没有挥手告别,更没有长亭送别,就在这个和平常一样的清晨,有些人就成了过客。
那个老头,祝你一切都好。
“人类的悲观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