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再见

我不止第一次感知“意外死亡”这个词,高三毕业那年我们去度假,一天早晨妈妈接到表哥的电话,说他家孩子出车祸了,脑死亡,就算救活也是植物人,这样一个突来的电话,打断了我们度假的心情,因为我辈分高,所以我们相差的也并不是太大,我回想起那孩子跟着我小姑姑的样子,那一年好像他才18岁,花一般的年纪,怎么说走就走了,我替他惋惜,我拿的信仰,虔诚的为他祈祷,希望会有奇迹发生,然我并没有留住他,电话再打来,表哥说他已经走了,我心里不舒服了很久很久,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意识到生命的无常,时间的可贵,开始更加珍惜身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对每个人都格外用心,我怕有一天他们也会像我这个表侄子一样突然走掉。

第二次“意外死亡”是一个远方的亲戚,一个姨夫,我和他儿子关系还不错,小时候一起读书,后来姨夫因为可怕的“医患关系”,被人绑架,那是我在微信朋友圈中发的寻人启事中看到的,一开始也见过别人朋友圈中发的寻人启事,没觉得有什么,当我无意中点开内容时,却发现这个人我居然认识,而且还挺熟悉,从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开始每天关注事情的进展,把所有能知道事情进展的所有人问了一遍,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看看能不能赶紧把人找回来,我又开始祈祷,祈祷他可以平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我接到姨姐的微信视频,看到一个蒙了一层绿簿子的水坑,说人找到了,但已经死了,我说她胡说,怎么可能,是不是看错了,姨姐再次给我说没错,确认是他,我还是不相信,觉得不可能,后来又开始像愤青一样喷现在社会人性的泯灭,道德的败坏,喷那些人渣,为什么可以活的那么心安理得,问上天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第三次“意外死亡”是最近的一次,嫂子的妈妈前一段时间因为脑血管破裂做手术,都出院了,我妈妈还去看她,电话中她还告诉我再养两天就好了,可没想到刚出院十天,她在家中昏倒,一天晚上我还在公司加班,接到小哥的电话,告诉了我这个情况,说情况很危险,现在正在抢救,要抢救七八个小时,我一边听他说,我一边在电话那头流眼泪,一直问小哥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她还告诉我她快好了,我还邀请她好了来北京,我请她吃饭,怎么突然这样了,像失了魂一样叨念着,告诉小哥有了结果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几点都可以,那一夜我无眠,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哭,哭了一夜,也祈祷了一夜,怕她有事,怕听到小哥告诉我不好的消息,凌晨四点,我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怕小哥睡觉,发微信问他情况,小哥告诉我医生说血液已流进了后脑,破坏了整个脑部的系统,就算醒来也是植物人,还有三天危险期,度过去要是能醒来,意思是还能活,我日夜祈祷,祈祷奇迹可以发生,前两天还有说有笑的一个人,那么开朗乐观,上天不会带走她,最后我还是没能看到奇迹,她咽了气,我去了她生前的家陪我爸爸给他们送哀悼的钱,有些感慨,她生前的时候我没去过她家,人没了我倒是去看了看,想着她要是活着的话,应该会下来迎我上去吧。如今我也算是为她送了最后一程,只不过一直感慨那么好的一个人,还那么年轻,怎么说没就没了,想到作为独生女的嫂子没有了亲人以后的日子,将会多么孤独,就不忍落泪。

我回家之后一直不能安心入睡,我怕,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怕生命的脆弱无偿,怕有些人还没好好说再见,就悄没声息地就突然走掉了,我不敢关灯,觉得这是一场梦,而在梦中我不可能再次睡去,想这样一直亮着,我也不敢睡去,好像这样我就能让时间静止停留,大可不必回到现实,你们还都在,你们还可以和家人幸福的生活。

那些日子快把我熬枯了,可能太累了,我睡着了,醒来一脸泪水,责怪自己怎么睡着了,又过了几天我意识到了我一直活在现实的日子里,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可又想着应该会有奇迹的。

其实前段时间就想写关于死亡的话题,可那时候我还没有勇气,从电脑上打出这两个字,人的生命太神奇,我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会来到人世间,为什么活着,活着是为了什么,让我们遇到的人和事,又是为了什么,而我们这一生也许平淡无奇,就像小嫂子的妈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说除了自己的家人、亲戚、朋友、同事还有说知道你何时生,何时死,就像我们不知道这个时间上每日都会有生命的诞生和凋亡,除了一些伟大的名人。

生而为人,我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哀,我们究竟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到人世间走一遭。

我虔诚的祈祷并没有感动上天,他们还是会按照他们生命历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人类太渺小,有关生死我们都不可控,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你身边的每一人,哪怕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人。

我在想等我走到生命的尽头时,一定要好好的说再见,不说其他人,也要和自己来一场郑重的道别,回想一生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感恩生命,感谢遇见,好好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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