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不知不觉过去了,我在石磨村迎来了七十年代,此时的我已经完全适应了石磨村的生活,渐渐和那里的小伙伴越来越熟悉。
但这仅仅是自我感觉而已,实际上无论小崽儿他们几个“吃商品粮”的,还是生子、友子他们几个“吃农业粮”的,从骨头里都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
我每个星期都要回城里,大部分时间就在原八机部机关里打发时间,父亲虽然不能回家,但是在机关里的自由还是有的,他会抽空教我一些文化。
父亲是解放以前的初中生,教我是绰绰有余的,虽然他懒得教我,但随便指点,就是“利器”。
有了这个“利器”,回到成府小学二分校,拿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就一个班,呵呵,三十几人),不费吹灰之力。
但也正因为这个每周一次的回家,自然而然的拉开了我和石磨村小伙伴们的现实距离,虽然我在这里的“社交圈子”在逐渐扩大,但怎么“社交”也是难以真正融合的。
在村子里,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吃,怎么能够吃得饱一些,至于吃得好一些,基本属于幻想。而我更多关心的是怎么玩,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绝对没错。
我在姨姥姥家是“外姓人”的“外姓人”,可由于父母从五十年代进京后就和他们家关系很好,他们对父亲也很尊敬(绝不是因为父亲那点芝麻官)。两家关系很是融洽。
话说,像姨姥姥他们这种住在石磨村享 “吃商品粮”的人家,和村里绝大多数农户是很难“融合”的。
同时和居住在附近如黄庄海淀镇等地的“吃商品粮”聚集区的居民又有着现实的差距,更不要说来自北京市区(相当于今天的二环路以内)居民的现实差距了。
或许在市区“小市民”眼里,海淀镇居民就已经是“乡巴佬”了,而在这些“乡巴佬”海淀镇人的眼里,石磨村“吃商品粮”的居民,更是 “乡巴佬”。
按照这个逻辑推断,居住在石磨村这种地方“吃商品粮”的居民,在市区小市民眼里就是“乡巴佬”的“乡巴佬”了。
这一串“乡巴佬”头衔,决定了石磨村 “吃商品粮”居民,多少有一种被城里人“边缘化”的感觉。
居住在农村被“边缘化”的这群城里人,既融入不了当地的农户群体又不被城里的市民所接受,他们就是属于这样一个尴尬又很独特的社会阶层。
我姨姥姥他们家,应该属于这个社会阶层范畴,我寄住在这个被“边缘化”的社会阶层一年半的时间里,也让我本人有了很多人生体会。
而这种人生体会,对于我这个来自红大楼机关大院的屁孩儿而言,是非常难得的社会生活体验。
样板戏《红灯记》里有这样一段唱词“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我住在姨姥姥家也有一种真实的体会,就是我的表舅表姨也是数不清的。
姨姥姥有十个孩子,五男五女,我在石磨村的时候,只有小表姨玲儿还在读初中,住在家里,其它人都已经工作,不住在家里了。
他们中有一小半都已经结婚生育,还有一小半也到了婚嫁和恋爱的年龄。
住久了,我和这些数不清的表姨表舅以及他们的爱人们也就慢慢熟悉起来了。
或许正是这种所谓“边缘化”的背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外面都很拼,工作非常努力,而且非常优秀,这一点,我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逐渐认识到的。
图片是昔日海淀镇胡同内的破旧平房(资料选自互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