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上午看到一条朋友圈,来自本科时一位年轻老师,大致意思是说自己花了很大的心思准备一门选修课,也努力做到学生喜欢和能够接受,结果换来很低很低的评教得分,感到特别难受。
坦白说,看到那条朋友圈,挺难受,替这位老师,也挺害怕,因为那些打分的亲学弟亲学妹们。
刚认识这位老师时,真是好奇*100,娃娃音、齐刘海、高学历、华晨宇,大家伙儿常常私下谈到时都不可描述地惊奇。偶尔课上还集体朋友圈摘录她一些经典语录。不是不喜欢,可能只是因为很少见而好奇。从第一次见面,到如今毕业数月,我们依然爱她,以学生的身份爱这位老师,以弟弟妹妹的身份爱这位欧尼。
于是我想了一天也没明白打低分的原因。有人评论说,本科生不懂这门课的重要性?拜托,那为什么要选修这门课?有意见你提啊。课程喜好不上升老师评分,好不咯?
在我看来,除非老师做了原则之外的非分之举,说了三观不正的非分之言,我们有什么理由打出极低的分数?凭什么?凭自己一身个性天不怕地不怕?凭自己老子天下第一看你不爽就零分?当然学校安排这种打分评教制度本身就很垃圾,我们这群幼稚的连“评教系统”四个字都看不上的人,有什么资格给那些兢兢业业的老师打分?
讲道理,没有资格。
为什么我们要对别人这么严苛,近乎刻薄?恰巧与此同时,在我们对别人严苛的时候,也总是对自己最优待的时候。为什么?
以前的我对陌生人很挑剔,坚定“第一眼眼缘”原则不动摇,不乐意和不熟悉的人说话,不轻易搭理陌生人提的要求,或建议。对亲密的人又很苛刻,会挑剔,会反驳。做事儿的时候,一定要别人跟上我的节奏,可以比我快,但坚决杜绝步调比我慢的人。现在想想,那会儿大概真的很遭人烦吧。
慢慢的,接触到越来越多不一样的人。有些是新鲜的,有些是羡慕的,有些是好奇的。
在雨中一直笑笑地看着我,等着我把问题写在纸上的环山骑行者,聋哑人;经历过大起大伏的军人,告诉我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与人为善,九十岁;年纪轻轻的高材生,在大西北的黄土深处,做最最最一线的油气工人,等等等等。
突然有一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接纳了如此不堪的我啊。这个世界拥有那么多可爱又温柔,勇敢又善良的孩子,却仍然允许我诞生,一路走来,每一个路人接受我的擦肩而过,每一天,身边的亲密的人也接受、喜欢我的种种。即使我如此不堪,劣迹斑斑。而我,竟始终自视甚高,想要对他们提出要求。
多么不可爱却及时的领悟。
还是不明白给老师打低分的学弟学妹们,究竟是因为什么。罢了,权当做他们还没长大。
也许将来某天,在他们长大的路上,当别人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高分,当别人以微笑回馈了他们的错误,那一刻他们会想起,在二十岁那一年,他们曾经给一个年轻、善良、努力、用心的老师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低分,老师很难过,但依然温柔待着他们,帮助他们温柔地长大。
我也希望,在他们长成温柔的大人之后,不会遇到,和曾经他们的二十岁一样严于律他,宽以待己的可怕的年轻人们。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