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圆形的白色瓷瓦盆,装着一盆灰色的泥土,泥土上长着一株蕙兰,粉白色的蕙兰花在春天的时候开得挺大的,梳长的叶子从根部长出来,一叶接着一叶,长的垂落在瓷盆的边沿,甚是讨人喜欢。
那年初春,母亲路过埠岭的那条路上捡回来的,母亲喜欢兰花,因为母亲的名字中就带有一个兰字。她说从小她就喜欢兰花了,她也认识兰花,但是却分不清兰花的种类。我想她那天是见到这棵草和兰花长得相似便连根拔起顺带回家里,她带回家后急忙从她放“小玩意”的木柜子里拿出这个白色的瓷盆,弄了些泥土就把花硬邦邦的捏了进去,生怕下一秒种花就焉死掉了。
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蕙兰,蕙兰被母亲搁在家里二楼阳台上,那之后,母亲每天都会侍弄兰花,不时浇浇水、施施肥。母亲待它可好了,就好像家里新添增了新成员一样。
对于花花草草这些东西我本是不太感兴趣,有时候我心情不好时真的想拿那棵蕙兰出气,我很庆幸我没有破坏她。
有一次我摊开宣纸想要画花鸟,可怎想也画不出些什么来,突然想起母亲弄回来的那棵蕙兰。我走到二楼那个阳台角上看蕙兰,她依然像往日那样生长得茂盛。粉白色的花瓣羞涩挽和的开着,她好像知道我来看她,便害羞的把头转过一边,尽管是风吹的,但我丝毫感觉不了是风吹的,本来她就是这样的。
我开始细心观察这株蕙兰,尖尖的叶尖交错的展开,青草的颜色,花心是有点粉红色,到花瓣尖的部位却是白色,暗暗的散发着兰花香味,我靠近地闻了一下,她便又转过一边了。我暗自斐语,你还躲我呢! 我今天就要画你。她好像又知道我在讲什么一样,又被风吹了过来。
我调好墨,却始终画不出蕙兰的形状,尽管我对着她画也画不出,即使是画出了,但感觉也画不出她那样的神态。我便去问母亲,她惊讶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也关心起花儿来了?”,我说“我画画呢,想画兰花,但画不出”。我知道母亲画画很好看,在她房间里挂着许多她画的兰花,我从小就看到过,
母亲便叫我到她房间,母亲的房间很洁静,几幅兰花挂在墙上,就好像阳台那棵一样,优雅的姿态,感觉远远的就闻到了兰花的香味了。
母亲从抽屉里拿出宣纸,摊了开来,柔雅的线条便从母亲手中画了出来,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线条,棉里藏针,钢中带柔。母亲边画边和我说画兰花的技法。我却是看的母亲画的入神,不知她和我说了些什么,她停住笔问我她刚刚说了什么,我唧唔的却说不出来。她又从新拿出一张新的宣纸,又开始画了起来,她重复了刚刚的话,我好像明白了些。我说我知道了,我说让我照顾那棵兰花吧? 她惊讶的看了我,说 “怎么?喜欢上那棵草了?”, 我说 “嗯”。
其实从那开始我就真喜欢上那盆兰花了,我学着她每天浇水,施肥是隔两周施一次,我每天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阁楼上看看那盘蕙兰,不时除除里面的杂草,就像是我的一个宠物一样,将她养的肥肥胖胖的样子,她自然也不会令我失望,每到春季的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看到蕙兰开花,闻她的香味。
从那之后,我也学着母亲,在房间里挂上一幅蕙兰,安安静静的样子,有时我会将她拿回书桌上,不停的盯着她看,直到母亲说兰花要吸收阳光,你拿回这里她会死的。我才赶紧的将她拿出阁楼边上让她吸收阳光。
这棵蕙兰被我一直照顾着,直至上初中时我交与母亲照料,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我还会扔下书包跑到阁楼上看蕙兰,还好她还认识我,没跟我有太多的生疏。
上高中后,我一个月回家一次,她好像对我不屑一顾了 ,我问母亲,她说蕙兰的生长期快要结束了。
直到去年回家的时候,我又跑到阁楼上去,瓷盆还在,只是里面的那株蕙兰已经枯死掉了。我回到房间,看着这株蕙兰,安安静静地,即使你不在盆里了,但你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