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也绕晕了,屁滚尿流连番奔逃,一路上不停转了七八次方向,谁他妈的还记得住啊?
“我们东北向三十里后折去正北,两个时辰内西南和正北各交替四次,接着向西一个时辰,此后便一直朝南。”霍去病缓缓述来,“若未估错,我们已绕过匈奴主力,到了他们背面。”
赵破奴在行军图上摸掂几下,果然如此。各军候队长目瞪口呆,校尉记得这般清楚,方才真是在逃命么?
不过,终于逃出来了!总算能保住小命了!众军士在马上高呼万岁[i],有些人欣喜过甚,热血上脑、眼前一黑,咕咚栽下马去。
这般冰火两重天的强烈刺激,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啊。全校人马个个都被接连的大起大落颠得面如土色,只有他们的校尉头儿,那个仿佛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皇亲贵戚,此刻伴随着踏鹰嘶鸣双蹄立起,他在马背上爆发出一阵朗朗的大笑。
平日剽姚校尉少言不泄,喜怒鲜形于色,如今却笑得如此畅快欢心,倒像打了什么大胜仗似的。
经过这一番生死起落,八百人的胆子被磨大了。行军途中再遇上了两个更小的部落,还不是轻而易举便灭掉?并各得百余斩获,饱食羊肉马奶数顿。
到了第三日上,部队经过一条大河,停下饮水休息。
霍去病问:“此处是何地?”
仆多道:“这条石门水的上游俗称北耆沟,贯穿阴山南北,是大青山和乌拉山的分界。”
“其上可有部落驻扎?”
仆多紧望着河面,并未答话,赵破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仔细分辨,忽然叫道:“那是匈奴人祭祀的羊皮!”
既有祭祀的萨满,那这个部落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大。霍去病当即遣了两名斥候前去,探明了在石门水上游的乌拉山脚下,驻扎着一个大部落,数数有近两千人。部落营地里有众多大旗飘展,威严显赫。
“那可不是一般的部落阿,定是些王侯权贵的领地。”斥候如是说。
霍去病压住内心的兴奋,扬声道:“各位,想不想打一场大的?”一路上遇到的几个部落都较小,虽一直获胜,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不够爽。
军士们被连日的胜利鼓舞着,都齐声呼应:“想!”
“那大伙儿在此食饱饮足,待休息够了,入夜我们便鼓足劲冲进去!”
众人大声称诺。
可有冲劲是一回事,现实的敌众我寡又是另一回事。
霍去病沉吟半晌,眼中闪出必胜的决心:“这次需智取,夜袭固然好,若能有人潜入敌营,晚上里应外合,我军定能大胜!”
而这份差事自然又落到了匈奴通赵破奴和仆多二人的头上。
注释:
[i]秦汉时,“万岁”只是通用吉祥语,表现人们对长寿永生的追求和愿望。过年过节、高兴的时候都可以这样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