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不去的记忆(2)

尚德玩具制品有限公司是一家拥有五千多人的大公司。走进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办公楼,两边的楼房用于各种生产车间,最后边两排分别是职员宿舍楼和员工宿舍楼。

办公楼的正中间是前台,有两部电话,两个文员。其中一个本地人,讲一口地道的东莞本地土话和难懂的普通话。给夏小荷打电话要她来面试的就是这位。夏小荷曾听一位初到东莞打工的同学发感慨说:广东妹是他见过的最难看的女子。不仅容貌不够清秀娇艳,而且性格脾气怪癖,说起话来长腔短调像和人吵架,一点女人的温婉含蓄也没有。夏小荷见到这位同事后,真有如此感觉。差一点误以为那位朋友发现了真理呢!另外一个是湖南人,普通话和广东话都讲的很流利。人也眉清目秀,不管对谁都客客气气。

前台的左边是工程部,右边是开发部。向里边走去,左右分别是工程部经理peter曾和采购部经理黄姑娘的办公室。继续向里走,是采购部的办公室。他俩都是香港人。peter曾想必是像混血儿,他的头发是柔软稀疏淡黄色的,眼睛又圆有大、炯炯有神。眼珠是透明的浅黄色,时而显得焦虑时而显得柔和。他一向走路、做事风风火火,给人一种毛毛躁躁的感觉。黄姑娘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夏小荷曾对她的称呼十分不解,不知这个年龄的人,怎么称呼为姑娘。据说是广东、香港这边对没有结婚的女子的一种习惯称谓。至于她为什么至今单身,听办公室的同事后来讲,她有个做老板的情人,已有家室,能给予她的或许是除了婚姻之外,一个女人所应该得到的一切。她非常爱听赞美和奉承的话。工程部主管是一个来自四川偏僻山区的男孩,没有什么文化,很早出来打工,几年下来,凭着一份聪明学到了一些技术。而他最擅长的是溜须拍马,这份特长到了黄姑娘这里恰好有了用武之地。他认黄姑娘做了干娘,黄姑娘推荐他做了工程部主管,提拔他老婆做了采购部的主管。看来马屁精如果马屁拍的到位,还真不失为一个升迁发财的捷径。

工程部有两个主管,一个就是刚才提到的那位,叫杨波。另外一位是来自湖北的男孩,洪涛。他们两个手下有十几个工程师,一个文员阿莲。夏小荷的办公桌在工程部进门第一个位置。她后边是文员阿莲,有一台电脑,负责打印工程师需要的资料,收发工程师和来自客户的电子邮件。她的前边两位美女工程师也是来自西安的应届毕业生,被那些无聊的年轻男同事,闲来无事根据她们容貌和身材,给她们取了绰号:黑玫瑰和肥妹。和她俩一起进厂的还有对面开发部的许超和刘军。夏小荷右边三排是工程师的位置。方宁的办公桌与夏小荷平行。

夏小荷在办公室与那些忙忙碌碌的工程师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她初来之时,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不清楚到底是翻译什么资料。每天认真翻阅工程部的资料,查阅以前的客户资料,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就查字典,遇到拿捏不准的术语,就去请教一下方宁。虽然打印资料这些事情不归她负责,但是她有空的时候,也热心的去帮阿莲的忙。当然,她也是想熟练办公软件,在找工作的那段时间,她明白了熟悉办公软件比会听说粤语更重要。阿莲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她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她既想夏小荷帮她的忙,当夏小荷遇到一些不懂操作的问题时,她又不愿意教。夏小荷察觉到阿莲的心思之后,并不气恼,只是更用心的默默观察,偶尔看到她操作之后,便熟记于心,一有机会,就在电脑上反复练习。就这样,一个月之后,她已经对自己的工作应对自如,得心应手了。

整个工程部只有夏小荷是最清闲自在的。她的工作非常简单,就是有国外客户发来有个产品的电邮(这些电邮一般是说产品哪里不合格,哪里需要怎么改进,需要什么时候递交样板等)时,她负责把资料翻译成中文,然后发给各负责人。每天这样的资料并不多,所以她清闲。她虽然在工程部,但她应聘的是经理秘书,工程部主管没权管她,而经理一周只有一两天来大陆,而且一来就忙着给工程师开会,看产品,跟进度,和客人沟通,对她也没什么要求,所以她自在。

她打发这样清闲时光的方式就是看书和学习。她学习外贸英语、英语口语、办公软件,看各种文学作品。有时候也到各个车间去转转,到方宁他们工程师负责的板房去学着上上螺丝、粘粘胶水。

夏小荷以前的朋友曾评论她说,她没有惊鸿一瞥的娇艳容貌,可是和她相处越久就觉得她越漂亮。因为她的美不在表面。仿佛有一坛美酒蕴藏于她的体内,那酒的醇香由里至外慢慢渗透散发,和她相处久的人 渐渐地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芳香,心情愉悦,自然就觉得她美了。

正是由于她的清闲、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平易近人,工程部的每位工程师都喜欢和她说话。只要不是太忙,从她的位置经过,刚好肥妹不在的话,就会做在她的对面和她聊几句。有时候聊同事之间的闲话,有时候聊工作上的烦心事,有时也开玩笑。多数都是年轻人,最大年龄也只有三十岁出头。他们有着对异性的向往、追求,有着年轻人的冲动和胡闹。他们很多都没有读过几年书,从普工做起,一年一年,逐渐做到技术员,再到工程师。他们只是在这个行业混久了,熟悉了产品的流程和结构,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这种所谓工程师和我们想象中的工程师有一定的差距,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工程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没有多大的创造性,只不过依葫芦画瓢。话虽如此,但并不能否认他们工作的难度和辛苦。他们从开发部拿到手板到做出客人满意的样板,指不定要经过多少次返工,熬过几个通宵,挨过老大多少次刁啊!

无论何时,夏小荷的脸上都盛开着微笑的花颜,让人看着如三月的春风吹拂袅袅的嫩柳,心里舒坦。她有时像大姐姐一样软语安慰心情烦躁的同事,有时像小妹妹一样撒娇请求同事的帮助,有时和同事们大胆调侃,荤素照收。那些个精力旺盛闲着无聊的男同事,自然也不会放过给她取绰号的机会。听后来方宁告诉她,他们背地里称她“鸡尾酒”。

众所周知,鸡尾酒的特点是色、香、味、形具佳,是一种艺术酒品,用他来形容女人,也算是一种褒奖。不过既然是外号,自然少不了戏弄的成分。他们认为对夏小荷似乎谁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来调试一番,至于调成什么结果,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夏小荷虽然大大方方的和他们调侃、玩笑、甚至有点调情,但她有绝对的底线,那就是所有的交往只限于口舌之争、眉目传情,再不能越雷池一步。

在所有工程师之中,有俩个人暗暗较量,看谁先能得到夏小荷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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