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美的海棠花啊!怪不得你每天这么痴迷地看!”坐在里面的她惊喜地叹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窗外的花叫海棠花,确切的说我都不知道窗外有花,我每天痴迷地看着的,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跟她做同桌已经有段时间了,但由于我每天都把“工作”安排的很满,所以从来不曾仔细将她打量。直到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她在晚自习结束后忽然递给我一张纸条,起初我以为我只是个传书的飞鸽,没想到她示意我打开。我慢慢地将折叠的纸条展开,看到上面写着八个俊秀的大字:生日快乐,学习进步。我感激地说到:“Thank you very much!这还是俺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嘿!这能叫礼物啊,就一张小纸条,快走吧,回去做个好梦!”她笑着说,并挥手示意我“回家”。然后她匆匆忙忙地走了,而我将那张纸条又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把它贴在了我日记本的扉页。
当天晚上我真的做了个好梦,我梦到自己漫步在碧绿的草原,突然吹来一阵凉爽的风,所有的绿叶瞬间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花。梦是没有沉睡的思绪的结晶,这个梦正是我心花怒放的完美诠释。
从第二天早上开始,我总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看她,我发现这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儿有着很多他人不具备的美。她齐耳的短发虽然没有长发的飘逸,却干净利索,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她圆圆的脸蛋虽然没有瓜子脸的俊俏,却可爱至极,尤其是伏在腮上的那两个浅浅的酒窝;柳叶弯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明亮中又透露着青春的迷惘和少女的忧郁;精巧的鼻子下是一张樱桃小口,唇红齿白着实迷人……
我看的最多的是她握笔的右手,她用笔如行云流水,笔锋苍劲有力,字迹清晰工整;我听的最多的是她急匆匆的脚步,她总来去匆匆,生怕错过什么,在嘈杂的声响中我总能准确地辨出她的脚步声,我时常看着课外书用耳朵判断她的到来,然后目不转睛盯着书籍起身为她让路。她很容易笑,但眼睛里却时刻都包含着抹不去的忧伤,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惜。
她有个很好的室友,每天放学的时候都会过来接她一起回去,还常常买好吃的给她,像亲生的姐姐。我突然有个想法,既然她可以做个姐姐,我何尝不能做个哥哥呢?于是每天我会帮她打水,值日时偶尔帮点儿小忙,在学习上也会尽力去为她解难答疑,遇到自己不会的我会跑去找小马哥或者老师,弄明白了再回来告诉她,她开心时我会跟着笑,她难过时我会想方设法为她开导。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我都会尽量去做,而且不求回报,乐此不疲。
由于我长期的自闭,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别人聊天,起初我常常写纸条给她,她也写纸条回我,像我笔下的自己,给我安慰和鼓励。我写到:我没有朋友,也不会表达自己。她回我:那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愿意做你忠实的听众和读者。从那以后,我们逐渐由纸条上的片言只语到现实中的滔滔不绝。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很多同学以为我恋爱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懂,究竟只是为了做个哥哥去帮她,还是因为心生爱慕!小马哥曾经说过,任何以兄妹相称而接触的关系都是爱情披着的虚假外衣,这话虽偏激,但似乎恰如其分地诠释了青涩年代懵懂的情感。
水木年华有首歌叫《一生有你》,里面有这样一句歌词:“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起初我以为这句歌词只是为了抒发情感而虚写的,没想到后来我真的遇到了这种情况。那天晚上我梦到同桌的她和班里一个男同学走得很近,聊的很嗨,不知不觉就流着泪醒来了,小马哥看到后说我肯定恋爱了,我对他的话向来深信不疑,因为他不光学习成绩是班里的佼佼者,在恋爱方面也算是专家级的人物。可是他常常因为恋爱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经常被班主任叫去谈话,看来在学生时代恋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暗暗告诉自己,即使爱情来了,也绝不能像小马哥那样忘乎所以。
可是,感情上的事并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尤其是情窦初开、心花初放的时候。渐渐的我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即使我们彼此埋头苦读,一旦左边的座位空了,我会变得坐立不安,六神无主,我会频繁地向门口张望,希望她快点儿回来,放学的时候总是等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才慢吞吞收拾东西,晚上也总是盼着黎明快点儿到来……
有一天我们聊到彼此的家人,她说她哥哥在部队当兵,我就势问道:“那你将来找对象是不是也要找个兵哥哥啊?”她说:“那是自然,兵哥哥英姿飒爽,帅的冒泡,谁不喜欢啊!”“如果没有兵哥哥呢?比如说我,咋样?”我故意问道。“切!去去去!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她随口说道。我心理暗暗嘀咕着:这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
她对我虽然不像我对她那样热情,但也从来没有冷淡,这让我更好奇地想知道在她心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位置,可是怎么知道呢?她肯定不会跟别人说,就算说了我又怎好意思去问。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每天放学以后她跟我一样有个写日记的习惯,于是我决定以身试法,从她的日记里看看她的心思。
那天傍晚,趁她出去的时候,我偷偷打开她的书桌,翻出了她的日记本,走马观花地翻看了数十篇,大概内容都跟我的类似,都是些自我安慰自我鼓励的话,没有一句是提到我的,我灰心地将日记本放回原处,轻轻地关上书桌,就在桌面快要合拢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桌面背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像叶儿一样用一生去绿着,最后成就一个金色的梦!”看到这句话,再想到她写的那些日记,我恍然明白,她跟我一样,也经历着青春的迷茫和无奈,也有着不曾言说的伤,也会一个人偷偷流泪。我突然忘记了翻她日记的目的,也不想再探究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我决定以后加倍地对她好,不管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那时候食堂的电视里播放着一个情感类的电视剧《281封信》(主题曲是《杯水情歌》和《两只蝴蝶》),说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暗恋着一个男明星,她匿名给他写了281封信,表达了对他的欣赏和鼓励,从来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和心声。我也决定像那个女孩儿一样,将心头的爱恋埋在心底,不求回报地对她好。
可是我终究没有那么坚强和执着,我控制不住内心繁乱的思绪,我无法静下心来读书和学习,身兼的数职也频繁出现差错,终于有一天我决定向她表白。
我把她叫了出来,在操场角落的杨树下,我吞吞吐吐地说到:“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我,我可能,可能,爱上你了!”她没有兴奋,也没有难过,只是平静而冷冷地说:“爱上我,是你的不幸!”而后两个人都靠着杨树沉默不语,只有枝头树叶在风儿的吹拂下奏出莎莎的婆娑声……
后来班里另外一个女生把我约出去,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知道吗?她其实压力很大,哥哥是军人,姐姐是律师,家人对她寄予了厚望,除了学习她不想分心,你对她好,她很感激,她也一直把你当哥哥,你又何必非要坦白,非要问个究竟呢?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的相处不是很好吗?漫漫人生路,谁又知道以后会如何呢?再说了,你懂爱情吗?你们之间那是爱情吗?或许你只是孤僻太久,恰巧遇到个说话的人而已!现在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大家都紧张的要死,你倒好,学起谈恋爱了,你没看班主任天天训小马吗?你也想挨训吗?安下心来,好好学习吧,以后考上大学了,空闲时间有的是,想干啥不行啊!……”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追问过她,也没再提过爱情二字,课余时间也总会叫上那个给我训话的女孩儿,一起谈天说地放松心情,偶尔我也会放声歌唱,唱我们的青春,唱我们的纯真,唱我们的迷惘,唱我们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