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季节是彻底进入了春天,对于南方的小镇来说,春季是最好的时节,江上解了冻,人也因万物复苏而精神了起来,小镇上出行的人可比冬天的时候多多了,商铺也热闹了起来,叶家大满贯的生意更是红火。
而叶老的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虽商铺那边不用操心,子北也成了家,这么看来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叶老辛苦了一生终于到了享享清福的时候了,但自从那会儿急火攻心吐了血,身体就大不如前,现在更是终日卧床,昏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只怕已病入膏肓。
子玉请了江北最好的大夫,为了给叶老治病花了多少钱先不说,叶家子女轮班守着也是费了不少心血。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叶家这儿女可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不敢有一丝怠慢。
子清虽终日在大满贯忙活儿,可也担心着父亲,几夜守在床前,白天又赶着去商铺。素芳见了不免动容,感叹儿女们孝顺。
子北一早前往父亲处,到时正瞧见大夫也在,便问了状况,只见大夫眉头紧皱,摇了摇头,谈了几口气,道:“唉!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准备后事吧。”
叶老乃叶府的顶梁柱,这顶梁柱没有了,以后可怎么是好,家里人听了这话痛哭流涕,下人们也手忙脚乱了起来。
子北在难过之余却保持了冷静,他知道这个时候唯有自己和大哥能撑起一片天。
夜晚临近,傍晚天空的颜色是黑色和深蓝色的混合,把人笼罩在这下面,透不过气,仿佛一场大难要降临。
叶老在这时醒来,脑袋异常的清楚,叶家全体守候在床前,等待老人发话。
只见老爷子气息顺畅,毫不像生了大病的人,郑重其事的向大家说:“我命不久矣,此后大满贯各事宜由子北掌管,子清辅助,叶家由子北当家作主,子玉帮着打理,你们要照顾好素芳,如此,我便安心了。”
众人听着,叶老这是在宣布遗嘱啊,虽也在乎遗嘱内容,可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顾及这些,都担心着父亲。
叶老说完后,素芳赶忙扶其躺下。天空已暗,窗外已乌云密布,怕是要一下场大雨。
叶老在这暮色四合之时离去了,叶家上下痛哭流涕,感念老人家一世英明,慈悲为怀,养育了三个儿女,将大满贯打理的风生水起。叶府下人们也悲痛不已,叶老在时善待府中众人,常在街上行善施粥,这样的老人过世了怎能不伤心。
第二天,叶府办了丧事,赶来凭吊的人有与叶老交好的,有大满贯的老主户,有受过叶老恩惠的。如今都知子北掌管了一切,也都对其给予了厚望,纷纷表示愿意协助。
丧礼结束后,叶家恢复了平静。子玉怕素芳过于伤心,便前去陪伴。
妙可回了屋就唠叨开了,虽心中早已知晓叶家定要交由子北,可还是气不过,便和子清说道:“虽说叶子北是个嫡子,又娶了刘曼,地位身份都不可小觑,但好歹你是长子,又在大满贯干了那么多年,父亲也应该看在你每日这么辛苦的份上分给你多点财产。”
子清心里怎能不明白,但这话让妙可一说,他便更是烦心。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府上本就办着丧事,你就议论起家产来了。”
妙可看着子清心里没一点不满,还埋怨自己,也是生气。“我这不都为了你吗?父亲在时我还能忍忍,可如今父亲走了,还不得靠我们自己,那刘曼一直与我不和,叶子北又掌管了一切,往后这日子还不知过成什么样子呢。”说罢,妙可便哭开了。
子清一时受不了,就出了屋。在外站了许久,又想到父亲过世,母亲伤心过度,于是便前往素芳处。
屋内灯色昏暗,死气沉沉,素芳一人坐与桌旁,眼神呆滞,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子清见到,心疼不已。“母亲,您歇歇吧。大姐不是一直陪着你吗,这会儿哪去了?”
素芳抬了头,看到是子清,心中略有安慰。“我让子玉回去看着叶琪了。”
素芳停了一会儿,又道:“子清啊,你别怪你父亲,子北是夫人的孩子,老爷又把他送出了国,一小便是给予厚望的。如今老爷走了,他掌管大满贯也是名正言顺,再者你父亲不是也让你跟着打理了吗,同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别有什么怨言,更不能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应当好好协助你弟弟,打理好大满贯。”
子清本就因这事烦心才从屋里出来,没想着到了母亲这里她却偏向着别人说话。那叶子北也不是亲生,她倒是不为自己的亲儿子着想。但子清的喜怒从不行于色,只乖乖答应了母亲,便离开了。
可他心里哪能就这般屈服,早都打好的算盘,如今该实行了。
刘曼那里倒是过得舒心,刚刚嫁过来,丈夫就当家作主,自己以后就安心的做二少奶奶,还有什么比享福更舒坦的。
可又惦记起了那翡翠手镯,按道理现在子北掌家中大全,翡翠也应传与自己,可叶老临终前安排了叶府,交代了大满贯,偏偏没说提那镯子,这心里便着了急。
“雪莲,你说现在那镯子应在何处?”
雪莲想了想,道:“那翡玉本是传给叶家儿媳妇的,可现在却没有交代,叶老去了,那离他最近的人就是姨太太,定是在她那。”
刘曼想着有些道理,要想得到翡翠,就得从素芳那里下手。可自己颇得公婆喜爱,怎还要放与旁人那,而不是直接传与自己。只怕会夜长梦多啊。
刘曼进门定是要把镯子拿到手的,她身后有刘家的势力支撑着,想必这叶府也没人敢和她争什么,如今子北得了势,她在叶家的地位更是了不得,谁人见了不得叫她一声二少奶奶。
大房与二房的争斗才刚刚开始,日后这叶家想必也没了太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