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牛

边城最北边是张佳谷,张佳谷的东北是块盐碱地,种不出什么粮食来,但是长满了各种野草,密密麻麻的颇为茂盛,一眼望不到头,渐渐成了飞禽走兽的天堂,城里的权贵飞鹰走马,附近的村民放牛牧马,这其中最厉害的便是张扬宝。

张扬宝此人是个孤儿,从小便吃百家饭,靠给地主放牛为生,长大了便靠着给众人放牛做活,他放牛可是一绝,别人放牛只是让牛不饿,往往能让瘦牛便壮,弱牛变强,人送绰号“牛王”。

不过有人对此颇不服气,尤其是北边那些靠放牧为生的胡人,一定要跟他比个高低。

面对挑衅,张扬宝自不会拒绝,于是请来县里,乡里,村里德高望重之人作为见证,要与胡人比赛三场,决定牛王之名的归属。

第一场比试,乃是驯牛,若牛不能驯服,一切自然无从谈起。裁判让人找来两头颇为倔强的牛犊子,分别交给张扬宝和胡人手中,让他们当场驯服。那张扬宝立即找来皮鞭、铁棍和上等草料等物,不听便打,听则有上等草料,甚至还有鸡蛋黑豆伺候,一个时辰不到便将小牛犊子驯得服服帖帖。那胡人的手段颇为不同,找来一张牛皮蒙在身上,趴在地上,装成一头牛,围着小牛犊子牛叫不止,尝试与它亲热,又似乎是在引诱小牛犊子,这一切引来围观群众的一阵哄堂大笑,纷纷戏弄起胡人来,胡人却是不恼,依然不停地牛叫着什么,最终用了一个多时辰才让小牛犊子吃上草,至于皮鞭和铁棍则根本用不上,虽然胡人好几次差点被小牛犊子踢翻在地,饶是如此,胡人也只是给了几记老拳,以示惩罚。

表现如此,这一场自然是张扬宝胜出。

第二场比试,乃是负重,牛之于人,不外乎耕地,赶车和负重,胡人的牛不善于耕地,汉人的牛很少赶长途,也就只能比负重了,这一场当真聊的,那张扬宝找来一根竹竿,竹竿上高高捆起一把青草,吊在在牛车前面,青草芳香,牛扭着脖子想要吃,却怎么也吃不着,只能奋力追赶着前面的青草,这牛车乌拉拉地便往前奔去,到了终点,嘿,这把青草还在牛头上吊着呢。再看胡人那边,走一段喂点青草,走得快了,还要加餐,这等喂法,还没到终点,青草饲料便下去一大箩筐,当真是费时费力,围观的边民无不对张扬宝交口称赞,对胡人指指点点,嘲弄讥讽却也有不少边城县的百姓偷摸摸得给胡人下了几单放牛的生意。

第三场比试,乃是让各自的头牛拿出点看家本事,亮亮绝活,也不让老少爷们白来一趟,张扬宝听罢,嘿嘿一笑,立即让人乃是于张佳谷中,放置一口澡盆大的铁锅,锅中盛满热汤,汩汩冒着热气,混杂着锅下炙热柴火的黑烟,阵势逼人,很是盛大,众人一时半会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见那张扬宝伸出右手,缓大拇指和食指搭成环状,放入口中,一声哨子响起,老黄牛昂首嘶吼,威风凛凛冲到大铁锅前,前腿高抬,后腿翘起,跐溜一声落入锅中,随后不停地将锅周围放置的佐料用舌头卷入锅中,片刻功夫不到,浓郁的牛肉汤味便飘了过来,但那老牛尚未死透,用脖颈一顶,便将锅盖盖上了来。

当地人见牛如此做派,不由得大受震撼,等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拍手叫好,惊叹张扬宝的手段当真神乎其技,能让壮牛自愿入锅,更是为老黄牛的奉献精神感动,打算多吃几碗助助兴。

那胡人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张扬宝竟还有这样一手,再看看身旁大黑牛,不住的用蹄子刨地,怒视着张扬宝,似乎要冲过去,谁知道却被胡人拉住,他死死地盯着张扬宝良久,最终长叹一口气,认输了。

在嘲笑声中胡人走了,他轻轻拉着大黑牛,伸手抚摸着牛脖颈,在它耳边轻轻的说着什么,完全更是惹来围观边城人的嘲笑。

战胜了胡人的挑衅,当地人觉得与有荣焉,更是为老黄牛的坦然入锅所惊叹,便于张佳谷立了一块石碑,上书“义牛”两个大字,张扬宝的名头经过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更是被县太爷上奏朝廷,直达天听,皇帝听闻,甚是感动,立即御封为县令,希望他治理百姓如放牧牛马一般,为朝廷培养千千万万舍生取义的忠贞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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