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将我载至菜场,客气地询问:“菜,你去买还是我去买啊?”
近一年来,做饭一事几乎都是阿平一手包办,我猜他今日是陷入黔驴之境,便欣然下车买菜。
其实,我买菜前要做很多繁杂的准备:上美食网站确定菜单,均衡荤素菜汤,然后再估量开出采购清单。饶是如此,我也只会买一餐的量,如果要我两餐一起买,真得想破脑袋了。像这样,毫无预告猛地将我丢进菜场,我也只会不断转圈。所幸,大型小动物(注:吾儿)已回校,只需准备俩人的简餐。
阿平说家里有鱼,那只需准备一只小炒和一只素菜了。兜兜转转,白蘑菇是一定要买的,此物我极爱,却从不入阿平的法眼,虽然他并无忌口,原因很简单:不会做。母亲和婆婆也甚少将白蘑菇做成菜,那我是从哪儿得知的呢?
2006年初到绍兴时,唐皇街彩票店的老板娘跟我差不多年龄,一来二往就有了些交情。偶尔,我们会在一起搭伙吃饭,她最爱吃雪菜炒白蘑菇。白蘑菇就是童话故事里最常见的圆冠带柄状,白白胖胖的很敦实,萌萌哒,口感幼滑,浸入雪菜的咸鲜后更是美味,我也立马喜欢上了它。到绍兴之前,我虽成家生子,却仍然是一直受着母亲庇护的楼上小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所以,我认识白蘑菇她算是介绍人。后来,有机会炒给大型小动物吃,他也表示爱吃。
秋季买不到新鲜雪菜,拿什么炒白蘑菇呢?我茫然四顾,恨不得立马上网查查白蘑菇的食谱。算了算了,凡事不能过于依赖,于是切了点瘦肉、挑了两块厚豆干,又买了根红椒提提色,不然惨白的一盘视觉上不美。
一盘菜搞定,又在蔬菜区来回踱步,阿平不爱吃瓜果类,只爱吃叶菜,叶菜又只限青菜、小白菜,味重的木耳菜、芹菜、生菜一律不太下箸……不如买把空心菜吧,有叶且清淡。
半只红椒掏籽切丝,厚豆干、瘦肉均剖若干薄片切丝,白蘑菇去蒂竖切片。热锅内倒入少许金黄的菜籽油,熬至冒烟,入红椒丝煸炒。菜籽油一定要熬透,生油炒菜容易有类似汽油的味儿。片刻后,豆干、瘦肉、蘑菇一并入锅内翻炒。待白蘑菇炒出水份后,洒上盐和鸡精就可装盘。喜食卤汁拌饭的同志可以多炒一会儿,不需加水,白蘑菇会出更多的水,足够拌半碗饭。因为用的是菜油,卤汁是黄亮黄亮的,特别下饭。
今日获得新知:豆干一定要买最厚的那种,口感绵软。薄的豆干很硬,炒之前要先焯水软化。
晚上,又是一盘蘑菇小炒。我吃完后,就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谁知,阿平在外面嚷嚷:“怎么晚上的没有卤水了啊?”原来,我怕蘑菇太老,一见出水就马上停火了。我回到饭桌说:“知道了,下次卤汁多一点啦。”
我坐下看着阿平吃饭,幽幽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很少做饭吗?因为这么多年,对我做的菜,只记得你说过一次好吃。”
他瞪大眼睛反驳:“谁说只有一次?今天这个蘑菇小炒就很好吃呀。”
“觉得好吃都不表扬我。”
“我说了呀,午饭时就说了。”
“那我怎么没听到呢?本来可以多高兴一下午呢。”
我一直轻飘飘着,临睡前蹭上去邀宠道:“你喜欢吃,下次我再做给你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