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久没联系的摄影师朋友来看我,我们约在家附近的海底捞,聊家庭、爱情、婚姻、旅行等私密话题。
我们许久未见,内心却依然觉得熟稔。她住在深圳,一个人独居多年,从没想过谈婚论嫁,一直活得潇洒自在。
她计划这个夏天去澳大利亚拍摄五个家庭,沿着黄金海岸,一边拍摄一边旅行。五个家庭来自不同的城市,有白人,有黑人,也有中国人。
“是什么让你突然想要拍摄家庭?”
“这个计划已经筹备很久了,我以前拍模特、拍明星,总觉得不真实。他们很好拍,在镜头前微微仰头,做出自以为高级的表情,快门咔嚓一按,特别轻松。拍他们不需要情感,只是工作,可我需要拍有情感、有温度的东西,那才是作品。”
她说起去年一整年都在各地拍失独老人,没有赚一分钱,却感到无比快乐。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给自己设立一个命题,有时候是老人,有时候是罪犯,有时候是孤儿……今年则是家庭。
她说:“过去都只是拍独立的个体,这次不同,拍摄家庭对我来说是全新的挑战。我要和这五个家庭同吃同住,深入他们的生活。”
这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我以为她是像拍年画一样,一家人坐在一起拍团圆照,或者是那种旅行写真,将人物融入风景,做成一本摄影集。而她却用最累也最难的方式,去一个陌生的国家,用不熟悉的语言和各个种族的人交流,克服沟通和情感的障碍,融入其中,成为他们的家人。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她慢慢陈述,“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上学过的是寄宿生活,很少回家。再后来工作,一直做摄影。你知道摄影是个体的,东奔西跑,没有群体观念。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一个‘家’的概念,离群索居,不怎么跟人接触。”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独立,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独立,我其实很缺乏安全感,渴望被关心,被照顾,被呵护。拍摄家庭是我对自己的挑战,不是挑战工作,而是挑战内心的阴翳和恐惧,让我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
二十几岁的时候,独立是本能;三十几岁的时候,独立是勇气。
彼时,背井离乡去闯荡,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被逼着一夜之间成长。独立,成了为生活、为理想所具备的基本条件。而此刻,一个人租着不大的公寓,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看似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朝九晚六,其实有时天不亮就出门,别人都睡了还没有回家。苦熬,熬身体、熬精力,熬的是平淡生活里的不甘,是孤寂岁月里的不安。
我们是孤独而缺乏安全感的一类人,渴望被倾听、被关心、被呵护……与此同时,我们又是那样小心翼翼地为人处世,工作场合不敢大声说话,行走在人潮中习惯抱紧双臂。那种孤独感如影随形,感觉随时会吞噬自己。
二十几岁的时候,我们被生活磨练出了独立的本事;三十几岁的时候,为了让所有选择都不违背初心,我们仍然愿意一个人坚强地独立地生活。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选择单身。我想说的是,一段好的感情,会让我吸收更多的营养。而一段不好的感情,则会严重地消耗自己。
如果一直汲取不到带来成长的营养,那就不如一个人沐风从容。
选择单身,不是不需要感情。我们在职场上可以独当一面,忽略自己的性别,像个超人般给别人带去能量。可每当身体累到极限的时候,其实很想有个人能借一个肩膀……
我们如此用力地活着,不是不需要有人关心爱护,而是更加渴望被看重、被证明,渴望用我们的努力创造一个美满的家。
想要拥有一份美好的感情,亦想安然地在这个世上独立。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十年间,包括我自己,大家都在改变。正如我的这位摄影师朋友,经历过几段失败的恋爱,没有自怨自艾,而是潇洒地选择独身。
诚然,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辞职,去旅行,遵从自己的职业理想,当个独立摄影师,以帮助别人达成愿望而快乐,以记录这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而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同时也不失那颗时刻准备着迎接新感情的少女心。
她说:“我们在生活中要做个大人,在情感上要做个孩童。”
多么好。
走出海底捞,已经凌晨四点多,东方透出一片白。走在回家的天桥上,看到天桥下面摆了很多小摊。她像个孩子,举起相机东拍西拍。
我告诉她这是我们这儿的夜市,从晚上九点多开始,到次日凌晨五点多结束,整条街道摆满各种小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以淘。
她听完兴奋地拉着我,一路跑下台阶,对着摊子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和摆摊的小贩拍来拍去,偶尔停在一个摊子前,拿起一样东西问价钱。
我远远地看着她,这一刻,她不像一个酷酷的摄影师,而是一个贪恋人间烟火的小女孩。
一轮红日慢慢地从东方升起,朝霞映满天际,那么美。我留恋地看了一会儿,感觉心中有一枚小小的太阳升起,充满了温度和力量。
“风颜,回头。”我转过身,“咔嚓”一声,她按下快门。那是一张在朝阳下微笑的脸。她说:“你像一个等待英雄的姑娘。”
几日后,她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寄给我,我在背面写下一句话:
“愿你有英雄呵护,也有勇气独立。”
送给在城市独立打拼的我自己,也送给所有心怀梦想、勇敢迈步向前的你。
愿你,此去前路常随有光,也能独自活成太阳。
丨作者介绍
夏风颜,知名畅销书作家、影视制作人、旅行专栏作家。
致力于用温暖、美好、富有诗意与哲理的文字治愈城市中漂泊的人的孤独的心灵,成为心灵美文极具影响力的青年作家。
最新作品:《愿你有英雄呵护,也有勇气独立》正在热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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