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杜心盈和孙家铭正打得火热。几乎达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杜心盈给了孙家铭无限的新鲜感,这个从南方回来的女人,又有学历,又有见识,又有钱财,又风情万种,简直是人间尤物。而孙家铭同样阅历甚广,学识颇丰,多年从事教育的工作使他身上有着商人和文人的双重特质,这也满足了杜心盈对男性的品味和要求。
两个人在开头的一段日子里,见了面就是不停地做爱,求欢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只是索取索取索取着。两三个月过去了,激情慢慢开始回落,两个人不再不言不语地只管做爱,见了面,先聊一阵子,然后才上床,第一次激情平息也不再没完没了地寻求第二次第三次,而是一起躺在床上聊东聊西。
这一天,两个人云雨过后,闲谈之余,杜心盈提到了谢心宜是她的好朋友,孙家铭听了便觉得讪讪的。杜心盈拍着他的肚皮说,“我不介意,要是介意,早都跟你完蛋了。”
孙家铭便搂了杜心盈,“你真好。”
“我的朋友是不是更好呀?”杜心盈妩媚地说。
“嘿嘿,你热情似火,她冷淡似冰,各有各的味道。要是有机会我真想……”
“做梦去吧,谢心宜才不会上你的钩。”
“哪天,哪天请你的好朋友一起吃个饭咋样?我还真想她了。”
“好啊,连同她的那个高朗,我们一起聚一聚。”
谢心宜听说孙家铭要请她吃饭,本能地想要拒绝。她对这个孙家铭可是没一点好印象。但高朗同意了,“心宜,难得心盈交上了这么可心的男朋友,就一起聚一聚吧,你也难得换换心情呢。”
杜心盈也说,“他那个人其实不错,除了那一点。我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么呢?过去的都过去了,彼此也没伤害过对方,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高朗又笑着说,“我还真想认识一下这个孙家铭呢。”
谢心宜抬手打了他一下,也就同意了。
杜心盈走后,高朗笑道,“那个孙家铭以前不是对你有意思吗?这可好,没勾引上你,把你的好朋友钓上钩了。”
谢心宜无奈一笑,“说实话那个孙家铭还真就花心这么点儿缺点,心盈也是的,受了开放思想的影响,也不把这当回事儿,只管着享乐了。”
“你说他们会是真感情吗?”
“我现在感觉他们就是性伴侣的关系,具体也不清楚。心盈也很有个性,她喜欢天马行空,不受管制,有些事情她也未必跟我说实话。”
“但愿她不要受伤害就好。”高朗说,“哎,对了,那个孙家铭不是有个醋坛子老婆吗?当年不是她你还不能跟我走到一起来呢,怎么一直没听说有她的故事?”
“我问心盈了,她说孙家铭说早已经把何眉赶跑了,另者心盈根本也没想嫁给他,所以他家里有没有老婆她根本不在乎。她和他一见面就上了床,彼此需要什么就只管给好了。”
高朗倒嘘一口气,“我的天,心宜,在我心里,哪个女人也没有你纯洁,干净,我高朗真是有福气。”
谢心宜一笑,“那你感谢何眉好了。”
两天之后,四个人在川菜馆聚在一桌。孙家铭做东,热情地招呼点菜,大呼小叫地指挥着服务员,上最好的酒,炒最特色的菜。杜心盈身穿一袭暗绿的高档套装,小鸟依人般地坐在孙家铭的旁边。谢心宜暗想,如果不是太了解孙家铭,这两个人看起来还真很般配。
孙家铭给每个人倒满红酒,举起酒杯,“感谢心宜和高兄给我这个面子,今天咱们坐在一起了,以后就是朋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小弟义不容辞。来,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我和心盈,高兄和心宜的感情,咱们干了。”
大家都一饮而尽。高朗笑道,“心盈的眼力果然不错。孙校长果然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啊,我这大老粗真是自愧不如。”
孙家铭看了谢心宜一眼,笑着说,“我再才高八斗,人家心宜也看不上,还不是跟了你这大老粗?要我看,高兄也一定有过人之处,小弟我甘拜下风啊。”
杜心盈在一旁接过话茬,“人家心宜看上的是高朗的踏实,让人有安全感,谁像你呀。”
“我怎么了?我令你没有安全感吗?我可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当仙女供着呢。”
杜心盈便娇俏地笑了,伸筷给孙家铭夹了一块辣子鸡。
谢心宜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自己简直就是木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听众人胡侃。高朗不时地为她夹菜盛汤,极尽了护花使者的使命。
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地吃了一阵子,高朗举手说告假一会儿,出门口吸支烟。
“吸烟就吸呗,出去干嘛?”孙家铭不解。
高朗呵呵一笑,“心宜闻不得烟味,我从来不敢在她跟前吸。”
“哎呀,高兄,你对心宜真是百般呵护啊,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孙家铭双手抱拳。
“呵呵,我是真不敢啊,我怕她不让我上床。”高朗说笑着推门出去。
谢心宜闹了个大红脸。这个死高朗,这样的笑话也在人堆儿里说。
杜心盈笑道,“你瞧你,心宜,两口子就那么点事儿,谁还不知道啊,你脸红什么呀?”
她这一说,谢心宜的脸更红了。这一红红得孙家铭心动神摇,两眼发直。
“你们是老相识了,也好好聊聊吧,我去趟洗手间,顺便也吸一支,这么一说我也不敢在心宜面前吸了,得罪了高朗我还真担当不起。”杜心盈说笑着起身也出去了。
雅间内一时只剩下了谢心宜和孙家铭两个人。孙家铭眯着眼睛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谢心宜,不免心旌摇荡。想当初自己也一心想把这个女人一揽入怀的,不想她不吃自己这套。如今跟了那个姓高的男人,也没见他比自己强在哪里。看惯了何眉的泼辣低俗和杜心盈的热情大胆,眼前谢心宜静若处子的羞涩又打动了他。什么时候搂着这个女人睡一觉,那才是享受呢。这才是真正的女人,真正的好女人。
谢心宜有些难堪。她觉出了孙家铭眼睛里的迷离,浑身上下像长了刺一样不舒服。
“孙校长,学校还好吧?”实在没辙,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好着呢,我还希望你能回去和我一起干呢。”孙家铭还是直直地盯着谢心宜。
“何眉呢?我听心盈说她现在不在你身边?”
“那个烂女人,我这辈子干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看上了她,跟她这个低俗的女人上了床。”孙家铭顿足捶胸,“后来我也认了,谁让我色迷心窍只看她的美貌了呢?原想着她以处子之身跟了我,我就将就着她吧。不曾想她居然给鼻子上脸,不但对我的女职工无礼,上次我父母去学校探望我们,她居然对我父母不敬。老两口把我损了一顿,饭也没吃就走了。这还了得?我真是不管了,我扇了她两个大嘴巴,我说你爱滚哪滚哪去,爱到哪告我就告我去,我孙家铭奉陪到底。”
谢心宜没想到何眉会落得如此下场,“那她就这么走了?”
“她后来哭哭啼啼求我原谅,我到底咬牙狠下了心。当断则断,要不将来也是祸害。我给了她一笔钱,也不枉她跟我一场。听说现在在哈尔滨找了份工作,她跟我也学了一套,在外面也能吃得开。”
谢心宜低下头,心里感慨万千。人世间太多悲欢离合,太多的变幻莫测,只不过一两年的工夫,大家就分别有了不同的境遇。
孙家铭喝了一口酒,“心宜,我们怎么谈起她来了?多扫兴啊。还是谈谈我们吧?”
“我们?呵呵,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谢心宜摆弄着手边的湿巾,头也不抬。
孙家铭呵呵一笑,“当年我对你也是情有独钟啊,就算到现在我也忘不了你。你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就算你现在跟了有钱人也还和从前一样淡泊自然,不像有些女人得了势便把尾巴翘得老高,连走路都往天上看。我就想啊,我孙家铭什么时候有福气拥有你一回,尝尝人间仙女的滋味,也不枉来世一遭啊!”
谢心宜十分尴尬,“孙校长,你喝醉了,你现在和我的好朋友杜心盈在一起,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我没喝醉,酒后吐真言嘛。我跟你说,谢心宜,到啥时候,我都想着你,惦着你。只要你啥时候有用得着我的那一天,不用求我,就陪我一回,就一回,我肝脑涂地为你效劳,万死不辞。”
谢心宜大怒,不是照顾好朋友杜心盈的面子,她真想摔门而去。幸好高朗和杜心盈一起回来了,她拿起杯喝了一口酒,算把心头的怒火强行压制了下去。
第四十章
谭书恺一时没心思谈及结婚的事。
妹妹谭书红和妹夫吕刚离了婚,外甥吕小东判给了吕刚,谭书红一个人落魄地回到了娘家。李桂荣虽然骂骂咧咧,哭爹喊娘,但终归是自己的女儿,也只得收容了她在家住下。
这一阵子儿女发生的事把刚烈的李桂荣快打垮了。先是小儿子谭书雨乱搞丢了还在肚子里的大孙子又丢了儿媳妇罗燕,接着大儿子谭书恺又离了婚,孙子丁丁也跟前儿媳谢心宜一起过去了。好容易又找个对象,结果却是个不懂事的半大孩子,长幼不分,没有礼数,头一次进门就把这个家搅得一团糟。儿子不嫌丢人自己还嫌没脸面见众乡亲。那个傻大儿子居然还把她当个宝似的捧在手心里。不等儿子的事儿处理明白,女儿谭书红又出事了。姑爷子吕刚一年到头在外奔波赚钱养家糊口,谭书红就在家呆着,什么活也不干,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游山逛景。当妈的也警告过她,无奈儿大不由娘,女儿天天在市里住,她又不能天天看着她。人说饱暖思淫欲,这话不假,这谭书红就闲出事来了。跟邻居一个姓张的男人搞上了。哪个男人甘心戴绿帽子?吕刚二话不说,就是离婚,财产房子孩子样样不给她。谭书红自己干了丑事,也没有理由跟人家争,就灰心土脸地回来了。
一连数日,李桂荣都不敢出门,她怕碰上屯邻提到这让她无地自容的事。好事不出门儿,坏事儿传千里。尤其在农村,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事儿,转眼间就会传得满天飞,这败坏门风的事儿就更为严重,能让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谭士才也生了脾气,也开始数落起老伴来,都是你这一张破嘴一天到晚得罪人造的孽,要不咱家咋就能摊上这些事儿?
李桂荣哭天抹泪,女儿再错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也不能弄死她。最可气的是那姓张的男人,事情败露了以后自己先躲起来了。人家不过是想偷鸡摸狗玩玩,傻瓜谭书红还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跟她过日子。谭书红见自己看错了男人,又错失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一度想不开寻死上吊过,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惊动得谭书岩都从外地赶回来了,不管咋说,这是他们谭家的人。最后总算把谭书红安抚在娘家暂时住下。
把谭书红安顿好,谭书岩也到大哥家里住了一晚。电话里李桂荣把许诺形容得非常不堪,以至于谭书岩和池冬冬私下里犯了疑讳,大哥一向是稳重厚道的人,难道那许诺真有狐狸精那样的本事会迷惑人?谭书岩和大哥感情好,此行的目的之一也是看一看这个名叫许诺的小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当谭书岩在大哥家见到这个小嫂子的时候,便把这些心思全打消了。在自己家里,许诺又活泼又大方,她把谭书岩也当哥哥来对待,亲自下厨做了四个小菜,陪这哥俩喝了几杯。谭书岩从大哥脸上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满足和惬意,看到许诺和大哥的毫不忌讳的亲热举动,他的内心也不由得羡慕起来,也明白了大哥为什么不顾家人反对接受了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小姑娘。
谭书岩临走时对谭书恺说,他理解大哥,他相信大哥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等回去以后,他一定电话里向母亲帮大哥求情,替大哥说话。谭书恺感激不尽。
虽然暂时风平浪静了,但谭书恺知道,自己的家庭中还存在很严重的隐患,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又掀起狂风巨浪。于是他决定先把婚事搁浅,放一段再说。许诺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天天和谭书恺在一起就行了。
这天,谭书恺对许诺说,“我们是不是该找机会见见你家人了?总这样对你不公平,也是不尊重你,不尊重你的家人。”
许诺一笑说,“不用去了。”
“为什么?”
“你想想,我嫂子和肖慧是一个单位的,她怎么会不知道我的事?她知道了,我家怎么会不知道?”
谭书恺急了,“你怎么不早说?他们都什么意见?你这是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呀,他们都会怎么看我?”
许诺笑了,“这还用说吗?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了。就是你回家那几天。我爸气得躺在了床上,他说我要是不知道回头,他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他绝不容许他的女儿嫁给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男人。”
“那怎么办了?”
“这还用说吗?我这不天天跟你在一起吗?”
“你真的和你爸断绝父女关系了?”
“这是他说的,他说我要是不和你断绝来往他就和我断绝来往。我当然选择你,断绝就断绝,早晚他们得后悔。”
谭书恺把许诺搂在怀里,心痛地说,“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可以呢?”
许诺贴在谭书恺的胸前,娇柔地说,“书恺,你就好好待我,让我过得比谁都幸福,将来我们再生个孩子,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再去我家,那时他们就能理解了,就能接受了,你说呢?”
谭书恺含泪点点头。
“现在呢,你也不要去我家,你不会有好果子吃;我也不去你家,你家人根本看不上我。干脆咱们就这样一起过好了。就只有你我,谁也不要,好吗?”许诺抬头瞪着大眼睛说。
“别这么想,许诺,我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这句话,你我都该好好努力,最终他们都会接受我们的,你说呢?”
许诺撅嘴说,“我觉得我家能更容易接受你,他们只是嫌你岁数大而已。你家就不同了,你妈他们根本就是看不上我。”
“慢慢会好的,别担心,她们只是误会你。以后你好好表现,让她们认识到你不是那样的人不就好了?”
“我才不活得那么累,我给她们表演啊?不喜欢拉倒,反正我就这样,我喜欢放纵天性,自由自在。为了她们装腔作势我才不干。”
谭书恺见和许诺话不投机,只好改变话题,他知道要想让许诺溶入他这个家庭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许诺,我想丁丁了,咱们明天把丁丁接过来吧,好吗?你也适应一下我们三个人的生活。”
许诺没吱声,默许了谭书恺的意见。
“那我明天放学就把他接来,你要做好准备。”
“行。我答应过你的,一定做到。”许诺情绪不高。
第四十一章
这天,高朗早早地回到家里,谢心宜正躺在被窝里等着他。高朗钻进被窝,搂着她恩爱了一阵子。谢心宜已经习惯这样的方式了,高朗差不多每天早上过来都要和她亲热一番,她也开始喜欢上了这种亲热,身体的频繁接触使她对高朗的感情也日益增厚。她相信高朗早已经当她是妻子了。高朗要求她生个孩子,作为两个人爱情的见证。谢心宜说她还没想好,过两年再说。高朗则说给她一年时间,这一年里两个人好好感受一下爱情的滋味,然后就让她要孩子,最好生个儿子。他希望有个他们爱情的结晶。
高朗亲热地搂着谢心宜,吻着她的头发说,“心宜,以后我可能会忙一段,不能天天来陪你了。”
“要忙什么呢?”谢心宜贴在高朗的胸前轻轻地问。
“林美的生意开始正式运行了。把她的美容院旁边的一层楼全买了下来,她要做一个美容美发超级连锁,除了做美容美发,还卖美容美发产品,开美容美发学校,整体一条龙。营业面积一千多平方米,要好几个分部,光店员就雇了几十个。她需要一个总经理,她自己必须教授技术和实际操作,根本管不了商业上的事。你说除了我,她还能依靠谁呢?”
“哦,她弄得规模这样大,恐怕在大城市也不多见吧?”
“是啊,林美是个能人,不服不行。现在那边已经全面运作上了。许多人在帮她,我该是首当其冲的,你说呢?”
谢心宜明白他的意思,“你去吧,我有这小店就可以了。”
高朗更紧地搂住她,“对不起,我可能要让你孤独一阵子了。我会抽空来看你的。”
谢心宜淡然一笑,“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也随时可以走,我没有权利约束你,在我这里,你是自由的人。”
高朗有些难过,“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又哭又叫呢?你为什么不抓住我的衣领不让我走呢?为什么总让我觉得欠了你什么似的呢?”
“是你想多了,你该了解我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事都看得开,什么事也不强求,什么事都喜欢顺其自然。”
高朗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更放不下你,如果哪一天我负了你,我想我一辈子都会不得安生。你是一个适合做妻子的好女人,可惜我却不能两全,我只能对不住你。”
“别这么说,跟你在一起,我已经获得快乐了。”谢心宜突然觉得心酸,突然觉得失落,她紧紧搂住高朗,“我会不会失去你?”
“别说傻话,怎么会呢?”高朗吻着她说,“只不过是忙生意,我想忙过这一段,全面开了业,就会好多了。”
谢心宜心里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那么大的一摊子买卖,什么时候会有轻闲的时候?
“可能的话,晚上能偶尔来陪陪我吗?”这是谢心宜自从跟了高朗以后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
“会的。她占用了我白天的所有时间,晚上她没理由再不让我出来。”高朗又说,“饰品店就全靠你了,白天无聊的话,就找心盈她们陪你聊天。”
两个人都有些情绪低落,但高朗还是起身穿上衣服走了。那边,他女儿的妈妈,他的发妻等着他去当总经理呢,那么一个大摊子,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需要他去处理,他义不容辞。
谢心宜的天空突然又阴暗下来。林美是本市数得上数的名人,她比男人都有成就,这是谢心宜钦佩她的地方。她能够宁愿默认谢心宜这个公然存在的二奶,也不愿和高朗结束夫妻之名,这一点谢心宜不知怎么去评价她,不知道她的出发点在哪里,也许她也是为了让她的孩子有一个名义上存在的完整的家?也许她真心爱高朗而舍不得他离去?如今她开了全市最大的美容美发一条龙的大店,将她的丈夫以堂而皇之的理由招了回去,是不是也是别有居心呢?高朗不可能不管妻子的事业,这样一来,他就得舍弃谢心宜的利益,谢心宜作为二奶就得大多数时间独守空房。
谢心宜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心情低落。一直到中午才爬起来去了店里。买了一碗麻辣烫,一个人坐在店里寂寥地吃着。刘芳走了进来。
刘芳就住在楼上,她有的是钱,所以在谢心宜的店里消费得也最多,三天两头地买首饰,换着样儿地打理自己的一头卷发,最近无聊得很,就总往谢心宜这跑。她也有孩子,所以谢心宜和她还谈得来。
刘芳和谢心宜的身份是一样的,但情形不同。刘芳是以一个大姑娘的身份被一个建筑商包养的,她为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也就稳固了她的地位,因为男人的原配生了三个女儿。她堂而皇之地大把大把花着男人的钱,每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
刘芳喜欢到谢心宜这里来,因为在这里她能得到平等——两个人的身份是一样的。她不必遭受背后的白眼和指指点点。今天她又来看谢心宜的新货到了没有,有没有自己能看中的东西。
进了门,看见谢心宜一个人在吃麻辣烫,就问,“谢姐,怎么你一个人吃饭,高朗呢?”
刘芳对高朗底细十分清楚,所以谢心宜也不打算瞒她,“林美要他去当总经理了。”
刘芳坐下来,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昨天去逛街,看见她那边正在装修,好大的排场呢,原来高朗回去给当总经理去了呀,也是,他不当谁当呢?”
谢心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浅浅笑了笑。
刘芳还在感叹,“林美可真厉害,干起那么一桩大买卖,哎,我说,”她转向谢心宜,“谢姐,你不能甘心这样啊。”
“哪样?”谢心宜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可真傻呀,林美这不明摆着从你身边抢回高朗了吗?那么大的一摊子买卖,几个高朗也得忙得抬不起头呀?他哪还有时间来你这里?时间长了,不得把你忘了呀?”
这话正说到了谢心宜的痛处,她在内心里早已隐隐感觉到了不安的因素。她故作坦然地说,“不会的,他会抽空来看我的。”
“跟你说,男人这东西你就得看着他,搞不好一不留神就会给弄丢了。前几天我家老孙跟一个小丫头搞上了,我把那婊子揍了一顿,扔给她点钱让她滚得远远的,老孙也让我收拾够呛。他不敢惹我,因为我这有他的种儿,我家小成儿就是他的命,他全指着他传宗接代呢。”
刘芳在谢心宜面前什么也不在乎,只管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跟你说,谢姐,你不能这样甘心受着,既然你跟了他,就得想办法套住他,林美那头儿不是丫头吗?你得给他生个带把儿的,你得稳住自己的地位。要不然有别的女人想给他生儿子,你就完了。”
刘芳的话刺激了谢心宜,她突然觉得自己平稳的生活发生了动荡,一不留神会不会大厦将倾呢?
傍晚,谭书恺和许诺一起来到饰品店,他们要把丁丁接回去。谢心宜事先已经得到通知。自己说过,只要谭书恺找到新人,能够照顾丁丁,她就把丁丁还给他的。如今谭书恺说许诺自愿照顾丁丁,而丁丁因为事先和许诺打过交道,对那个姑姑印象还不错,也愿意到爸爸那里呆几天。小孩子不懂事,还对妈妈说他呆几天就还回到妈妈身边来。
谢心宜一边流泪一边整理丁丁的衣物用品。一旦许诺和谭书恺真的结了婚,那么就意味着从此丁丁将远离自己,他是那个姓谭的家庭的孩子,他会跟着他的爸爸和新妈妈一起生活。自己则将形单影只地一个人过日子。如果是在从前,高朗还是整天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或许还不会太难过,爱情是可以抚平一切伤痛的。可如今,高朗也不在身边,儿子又要远离,谢心宜只觉得心痛得直抽搐。如果丁丁死活不去,自己还可以找一点理由拖延一阵子,无奈丁丁居然十分的愿意去,可能是自己这边一直是母子一起度日,孩子过腻了吧?
她只将丁丁目前能用得上的东西装在旅行包里拎到了店里,她在心里还是期冀丁丁在爸爸那里没呆几天就够了,哭着喊着要找妈妈,死活不干了。那时候谭书恺没辙或许就给她送回来了。再或者那个许诺毕竟年轻,一时心血来潮愿意照顾这个孩子,没过几天也许就烦了呢?夫妻两个也不能总因为孩子吵架吧?
她刚到店里不一会儿,谭书恺就带着许诺到了。看到依傍在他身边的年轻貌美的女孩,谢心宜心中翻腾起说不出来的异样的滋味来。
“心宜姐好。”许诺甜甜地打起招呼。
“哦,许诺吧,你好,你长得真漂亮。”谢心宜强打笑颜。
“心宜姐更有气质。”许诺毫不吝惜溢美的词汇。
大家都笑了,谭书恺总有些气短,毕竟自己是来夺谢心宜的心肝宝贝的。
“心宜,我想让丁丁去我那儿呆几天,也跟许诺熟悉熟悉,沟通一下感情。正好现在许诺没有工作,闲着也是闲着,让她带丁丁好好玩几天。你也轻松轻松,这一阵子你一个人带也累坏你了。”
“就算是一辈子都是我来带,我也不会嫌累,那是我的骨肉。”谢心宜讨厌谭书恺这虚伪的腔调。
谭书恺讪讪地笑了,“我知道,等丁丁想你了,我会让他来看你的。”
谢心宜的眼睛里又游动了晶莹的东西。
许诺连忙说,“心宜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丁丁的。我保证让他和在你身边时没区别。”
“谢谢。”谢心宜转过身去,她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你们走吧,丁丁快放学了,你们直接在学校门口接了他就行了。”
谭书恺拎起包,“好吧,接到丁丁后,我会打电话给你。我们走了,你保重。”
待到谭书恺和许诺消失在门外,谢心宜忍不住痛哭失声。已经很久都没有了的,从前的那种揪心撕肺的寂寥感一下子吞没了她。到处都空荡荡的,到处都没有人气儿,该怎么过?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晚上,谢心宜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痛苦折磨得她难以入眠,此刻,杜心盈一定在和孙家铭在床上进行肉搏战吧?丁丁一定睡得正香甜吧?谭书恺和许诺也一定正在做夫妻间的游戏吧?高朗,高朗在干什么?痛楚的思念使谢心宜拨响了高朗的电话,这是自高朗离开以来她头一次找他。
“喂,心宜呀,有什么事吗?”高朗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谢心宜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高朗,我想你,你能来看看我吗?”
高朗很显然吓了一跳,“怎么啦,心宜?丁丁呢?”
“丁丁被他爸接回去了,他已经给他找到新妈妈了,我可怎么办?你来陪陪我好吗?”
高朗在那头犹豫了一下,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心宜,等着我,我回去。”
半个小时后,高朗回来了。谢心宜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这是有始以来第一次高朗晚上陪她。
高朗看起来很疲惫,身上也有隐隐的汗味。谢心宜不忍地说,“你很累是吧?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可是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高朗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别这么说,我也对不起你,把你一个人扔家里这么久。我洗个澡,马上就来。”
谢心宜听话地躺到床上,一会儿,高朗出来了,手里拿了一个药丸,“你看,为了你,我都买了这个。”
“那是什么呀?”
高朗把药吞下肚,爬上床来搂住谢心宜,“让男人更挺拔更持久的药啊。”
谢心宜吓了一跳,“谁让你吃那个了?对身体不好吧?我不介意那个,只要你陪我就好。”
“可是我介意,如果不吃药,我怕我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下来,这一阵子真累坏我了。我都扔你这么久了,可不能对不起你。”高朗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谢心宜光滑的皮肤。
谢心宜非常感动,这个男人心里还是盛满自己的。有他的爱,未来就不会太黯淡无光吧?
药力发挥了作用,男人用硬度和强度抚慰着谢心宜受伤的心灵。身体的振动和欲望的飞溢使谢心宜飘飘欲仙,心爱的男人将她带上了云端,飞进了幸福的天堂。
谢心宜流着泪低吟着,双手紧紧搂住高朗的脖子,“高朗,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怎么办?”
高朗吻着她的额头,“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放心好了,等忙过这一段,我还会天天来陪你。”
谢心宜知道他在安慰她,以后他怎么可能天天来陪她?除非他放弃林美的事业。连谢心宜都知道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