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但是她是H,他最亏欠的女孩。
他带上行李孑然一身去了他向往已久的江南水乡。他去过很多地方,唯独不敢触碰江南,因为那是他的心头痛。
他与H是在大学相遇,相识,相爱。
H的故乡在江南,H无不体现着江南女子的气质。白皙的脸庞带着黑瞳,红绳绑起来的双辫,身着一袭白衣,一颦一笑不失优雅。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爱上H吧。
其实他也说不出缘由来。
人的虚荣心让他失去了H,H走了,永远的走了。
他有一张俊俏的外表,也就是因为这张外表,他遇到了一个更好的女孩。他和H分手了,和平分手。
H投河没有人知道,身体是几天后漂浮起来,才被人知道。得知消息的他赶到,看到H那泛白的肤色和白裙分辨不出,身体也因水泡的太久浮肿很是难看。生前那么注重形象的H,如果泉下有知,是不是一种将近毁灭性的打击。
国庆期间原本二十元的渡船费现在涨到了二十八元。
当船夫将船靠岸,他从背包里掏出了钱包。他问船夫希望他给他多少钱。船夫思考了一下说三十。
他从包中拿出了五十元的递给了船夫说不用找。船夫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是高兴。
或许是船夫的道谢声太大了,周遭的船夫纷纷朝这边看。
他把船夫他们召集了过来,船夫们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疲劳。也许是国庆期间他们为了生计,想赚多点钱,日夜劳累。这是H的故乡爱屋及乌,他爱H的一切,包括H故乡的人。
他给每个船夫一百块。
他在人群的感谢声中走进了江南小巷。H应该不是江南人,不然怎么会有东北人的爽朗。H时常笑称自己是一个东北人。可惜身在江南心在东北。H的理想就是毕业后去东北生活。他曾经也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要带H去。可是还没有毕业,H便走了。
明天和意外那一个先到来,谁也不知道。
他站在石桥上俯视着这里的一切,物是人非,H的气味早已被掩盖。
水边的石板上坐着几个姑妇。
"那卖家欺骗了我,说那只猫会生下安静的猫仔,可是后来那猫生的全都是很闹腾的男猫仔。"
"你这不算什么我更加离谱,我花十块钱买的鞋垫还没有穿过两次就烂了。"
他经过时听到了这些家常很是暖心,三十而立的他无枕边人倾听心事,也无朋友诉尽衷肠,更别说听家常。他在附近蹲了下来,听着他们的讲话。
琐碎的家事,让他时常想,如果当时自己的虚荣心没有存在,现在是不是有另一番盛景?
那几个姑妇注意到了他。
" 你是老吴女儿的男朋友?"她们不太确定。
他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拿出钱来给每个人一张。他把他们几个召集一起,"我就喜欢听你们说家常。"
事后他便起身去了老吴家,那也是H的家。他不敢进去,也可以说他不能进去。是他害死了H,他没有理由再踏进这一扇门。
上次是于女婿的身份进去。而如今却是成为了赵王陈李的旅客。他只能站在门外通过门缝来看着老吴。
H走后,老吴憔悴了不少。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吴老了几分又远了几寸。他们不好受,他同样也不好受。也许是因为愧疚,每天夜里他都在无边黑暗中度过。他是一个多梦的人。人们也常常希望通过梦境做一些平日不敢做的事或者没有能力去做的事。现实中无法达到的欲望都可以在梦境中达到。他却不能,他无法忘记H死后的样子,在他的梦境中无限的扩大,击碎他仅有的保护壳。
"还好只是一场梦。"他梦醒后扶膺坐长叹。他恨自己为什么要丢下H,为什么不联系H,为什么不去救H。
他们都不知道他有如此不堪的过去。
他毕业后离开了那座城市,去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这样他的不堪就不会再度被揭开。
一个人不敢面对不堪的现实而远走他乡,这个人是懦夫。懦夫,他承认自己是懦夫。在买下火车票的那一刻,懦夫是他对自己一种根深蒂固的认知。
但他不是懦夫,反倒言他是一个勇者。
死并不可怕,活着才可怕。负罪感让他整日神经压迫。日复一日,只需要再多加一点的压迫,就足以让他的精神崩溃。最后落入无边的深渊发出求助信号,无人迎救。不停的下坠那种心灵的空白,像是死去多年的人,一无所有。
后来他不见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来过这个世界。
听人说他在公司上班的时候,突然就疯了。哭完就笑,笑完就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人无法忍受。他跑出了公司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他们报了警,还没有到24小时还不能立案,警察不能够派人找。
他疯了,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前几日大家凑凑热闹,帮忙找找。几日未果,便放弃了寻找。因为他对大家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生活还是要继续。
最后人们开始忘记他的存在。起先是他的名字,其次是他的模样,最后是他的全部。
他是一个可悲的人,谁又不是呢?你会忘记一个人,就好像他会把你忘记一样。
他一直没有出现,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他就这样消失了。
他可能活着,也可能以早已死去。人们也不追究,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他和H没有留下慷慨救世的故事,也没有留下惊天地泣鬼神的传说。只是留下了两张空白的纸,任由后世人填写。
嗯,我的故事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