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总是异常的炎热,太阳能够把土地晒焦,我乘坐班车回家。
大约下午五点多钟,车突然停了,上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衣衫褴褛,肩膀上挎着一个蛇皮袋子缝制的包。后面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大,衣衫沾满了土,穿着一双沾满黄泥的破旧布鞋。
一上车,男子发现大家都在瞅他,他怕大家误会他是人贩子,赶忙向售票员解释:“这是我妈,去赶集,走丢了,本应朝上走,她迷了方向,朝下走了,两点吃饭我媳妇等不到我妈回来,打电话给我。”
这男子一脸的着急焦虑,生怕大家不相信他:“开班车的李XX,和我熟的很,我是一路问赶集的、开班车的、摆摊的、开店的,还有加油站的、路边住的,走了二十里才找到。”
他极力让大家相信他:“我正在给别人家建房子,一听说就赶紧跑着找我妈,你看我衣服上还有砖土,鞋上还有水泥。我着急都没有拿钱,我们还没有吃饭。”
他说着从裤子兜里翻出几块钱来,问售票员:“多少钱?”
“两人六块”。
男子把皱成团的钱扣开,数了数七块,给了售票员六块,回头对老妇人说:“妈,要知道还能剩一块,我刚在街上给你买一个麻糖了。”
老妇人拽拽她的包,扭头说:“我不饿,就是肚子叫唤的。”
车里响起一阵笑声,大家向男子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时,我便想起来前两天的一件事,也是一位母亲和一个儿子。
母亲七十多岁了,和父亲在农村生活。儿子原本也是农民,后来去城里开宾馆,这几年赚了些钱。
这个夏天,他回农村老家来住,嫌弃母亲做的饭菜难吃,便每天上街买菜去邻居家,在邻居家吃饭。
母亲在院子里看着他去买菜,看着他提着菜去邻居家,看着他在邻居家吃饭,从来不做声,总是自己坐在院子里默默地吃自己做的饭菜,偶尔说起儿子是吃她做的饭菜长大的。
同一片土地,同样是母亲,同样是儿子。母亲总是同样的“临时密密缝”,儿子却未必都能“报得三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