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秋,一场冬夏,流浪者的无字碑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周围蒿草丛生,碑头更是被风噬的千疮百孔,偶尔掠过的麻雀,远处传来牧羊人的吆喝,孩童河边的嬉闹,一片祥和。村里的人都守候着这片土地,守候着土地上发生的往事。
哑巴又来了,听人家说他爹娘走的早,老婆跟着人跑了,相依为命的儿子不知道害了什么病两天便咽了气,以前哑巴说话吐噜,可从那以后再也发不出声来,木匠的手艺活也干不下去了,只会做一些哄小孩的小把戏,村里的妇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长了个舌头,逢人便说哑巴是个灾祸,是个好色鬼,阴曹地府里的阎王爷也不敢收,传的久了,村里凡是要过门的媳妇,家里的人都往哑巴家门口泼盆粪,咒骂半天,心安理得的走了。哑巴成了自己故乡的流浪者,他成了一个过街老鼠,成了一个快被相邻唾沫星子淹死的人。
乡里的人都盼着哑巴早点死,可又怕以后拉家常少一个笑话,他就这样拿着哄人的玩意给小孩换一些钱,苟且艰难的活着,活在孩子的欢笑,活在唠家常的笑话,活在过门媳妇的唾骂中。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可一些事情终究在这不大的土地上发生了……。
三月三,娘娘日,村里照旧有着要过门的媳妇,一大伙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哑巴破旧不堪的家门口,泼上粪,咒骂完,心满意足的像是做完一个仪式一样的走了。可晚上撕心裂肺的哭喊却让以前黑灯瞎火的村庄彻夜烛火通明。白天刚过门的媳妇满脸伤痕,衣服破烂的坐在地上,不远的地上哑巴就在那里呆坐着,眼神中露出了温柔,闪着光。所有的人将一切的怒火全部发在了哑巴的身上,那个媳妇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哑巴背了这个罪,被人一脚一脚的践踏着,被人吐了满脸的唾骂,一个乡民一斧子便剁了下去,活生生的一个人硬是活成了畜牲,殷红的血却在其他人叫好中咒骂中显得格外凄惨,格外无力。一把火烧光了哑巴的家,漆黑的木头将哑巴的一生塑造的如此苍白,明明是土生土长的人活的真像没人施舍的流浪狗。
村里又陷入了平静,娘娘日那个刚过门的媳妇经过调理支支吾吾的说出了那个夜晚的真相,漆黑的夜她只是想回家拿个物件,被人强暴,那人撕扯着衣服,她害怕的嘶叫着,哑巴出现了扭打着,救了她。人们震惊了,可哑巴终究是个可怜虫,没一个人为他主持正义,甚至只将他草草收拾便埋了起来,连个名字都不知道立了个无字碑。
哑巴就这样死了,活的平凡,活的窝囊,活的也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