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小记

期待已久了的国庆假期,早就跟老公说好了,我们这次要回我老公的老家,甘肃武威。

自从两人结婚,所有的假期几乎都来回于两个老家了,所有三天的假期都回了我的湖北老家,国庆都回甘肃,寒暑假来回于两边。

每次出发之前,我是很期待的,在城市里生活久了,假笑久了,伪装累了,真想回家一段时间,啥也不想,啥也不想,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

六点多的火车,早上五点半就出发。打的到火车站,乘坐七小时动车,再四小时绿皮车,最后再坐近两小时汽车,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

在路上,大部分时间是愉快的。和老公一起,欣赏着窗外美景,沿途风景从最初的绿水青山,慢慢地变成了荒芜一片,但那也是美的。西北的荒芜跟秋天真的很配,我更是觉得西北才有那种秋高气爽的感觉,红硕的果实挂在院墙内,少有的树林被霜染成了红黄一片,清爽的秋风夹杂着一股轻微的寒冷,荒芜的山头上一簇簇野花顽强盛开,这种美景,是淅淅沥沥秋雨的南方城市所感受不到的。

但是,偶尔语气中也会有小抱怨,可能是想让老公感觉到我这么奔波有多不容易。

到达村口,月亮已高高升起,照亮着我们回家的路。

公公早已开着三轮车在村口等待,寄给我们棉袄。西北的早晚确实冷,也是这种昼夜温差成就了那么多美味的水果。

婆婆早已准备好了羊肉汤,这是年初杀的一只羊,当时把他们认为比较好的肉都打包让我们带走了,这次回家竟然还有这么多,很显然,他们在家里没舍得吃,全部留着等我们了。

家里养的鸡,二老也是想方设法让我们带走、寄给我们或者养着等我们。吃饭的时候,总是将最好的肉往我们碗里夹,直到看到我们实在吃不下去的时候,他们才会舍得自己吃。

每次回家,婆婆都会放下所有农活,在家全职为我们准备吃的。虽然对北方的饮食,我还未完全习惯,但这心意胜过味道。而我、老公和小姑子,只需要做我们自己想做的事情即可,完全不用参与家务。

婆婆为我准备了很多鞋垫、不同季节的布鞋、还专门在六月份摘了艾草,为我缝制了暖宫带和坐垫,在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拿出来交给我。

我们在家里可以任性得似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幸运,有爱我的爸妈,又碰上了这么好的公婆,还有那么那么宠我的老公。也是因为这些爱,我愿意去理解我老公,支持他的选择。我爱他,我不希望他有任何为难,我希望在我们的婚姻里,他能最大限度的随心。

我喜欢那暖暖的炕,铺着我婆婆为我们缝制的羊毛褥。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是被鸟叫醒的。最幸福的就是这边的鸟儿了,广阔的平原上种着大片的粮食,麦场都是露天的,养活了成千上万只鸽子、喜鹊、兔子、野鸡……

起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绕着村子跑步,方正的村子可以跑出各种形状。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院子,与外界隔绝。院门外种满了果树,红枣、梨、苹果等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因为主人来不及吃,散落一地,鸟儿在从中嬉笑。

早餐后探索着婆婆的院子,里面应有尽有,各种蔬菜水果。这个季节有圣女果、葡萄、提子、核桃、红枣,公婆为了让葡萄在树上等我们回家再摘,专门给它们套上了袋子。

回家之前就预计好了每天要吃几串葡萄、几个苹果……然而,只嫌自己肚皮小啊!

打开院门,就是五颜六色的野花引入眼帘,蓝蓝的天空中,一群群鸽子正在飞舞。

饭后,老公骑着三轮车,载着我和小姑子穿梭在田间,阳光明媚,无风。路遇大片沙枣、瓜田、被废弃的葡萄园,载着满满的收获回家,松鼠和兔子不时地从地里探出头,野鸡穿梭在林间。

收获的葡萄太多,只能回家榨汁喝。

次日,我们又去沙漠拍了婚纱照,庆祝结婚一周年。一望无际的腾格里沙漠,竟然冒出了一些梭梭树,感叹生命的顽强。

假期太短,每天都计划着过,做想做的事情,吃想吃的东西。手机除了拍照和计步需要,其他时候都是让它躺在炕上。

老公突然萌生了捉鸽子的想法,他一直想养鸽子,在重庆就畅想过几次。

于是,公婆忙着给他准备网。晚上全家出动,我老公和公公拿着网,我拿着电筒,婆婆负责用棍子敲屋檐,奶奶和外婆在家等待。

回到老家的老公,活成了小孩子,也被大家宠成了孩子。任性、有脾气、慵懒、为所欲为,完全不像城市里那个西装革履、谦逊克制的上班族。

果然很顺利,三天就抓了九只鸽子。

公婆四处找木板开始修鸽笼,老公更是忘寝废食。阳光照射的院子里,公婆、我和老公、外婆和奶奶,好一片祥和的景象。

假期如此短,我们是七号晚上八点的火车票,婆婆一早就很紧张,给我们准备吃的、打包装箱。四个平均15斤重的纸箱子,还有两个十斤左右的背包。里面装着切好洗净的鸡肉、剪成小串的提子、苹果、人参果、梨、红枣、辣椒、艾草垫、麻花……每一次回老家都像打劫。父母总想着清空家里的好东西给我们,父母总觉得自己在家什么都可以将就,孩子在外很艰难

公公五点多就催促着我们出发,因为假期去火车站的大巴车很紧张,老公却不以为然,总想在家里待到最后一秒。

我们还是得出发了,心里千万次呐喊“我不想走”,但还是出发了。被宠成孩子的时间暂告一段落,回到尘世去,去当成人,去面对,去假装努力,去应付。

火车行驶一夜,窗外灯火零星点点,车轮声和鸣笛声显得夜间旅行更为寂寞,我和老公牵着手,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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