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燕池悟蹲在符禹山头,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有些忧愁地看着地上的锁魂玉。他已经在符禹山待了十日有余了,一直守着这块锁魂玉,既不敢动它,也不敢离开太长时间。十几日前他与东华那场决斗,虽说他是想拿锁魂玉威胁东华与他再比一场,但是他真的没想打开锁魂玉放出十恶莲花境。都说君子坦荡荡,这件事若是被传到四海八荒,大家多半会认为是他趁机暗算东华,那他的名声也就毁了。所以,虽然他不情不愿,但是还是要守在锁魂玉旁边,等着看东华平安出来。更何况,来看他打架的凤九是无辜的,燕池悟多少也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时隔十多日,燕池悟再见东华,他还是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瞧着似乎比入莲花境之前更加严肃。再看他怀中抱的凤九,脸色苍白,左右两肩都有伤口,血还没有完全止住,沾染了一些在东华的手上。燕池悟嘴中叼着的那根稻草一下子掉到地上,他猛一下子站起原本都蹲麻的双腿,皱着眉着急地问东华:“小九这是怎么了?”
东华难得耐心地回答了一次燕池悟的问题:“十恶莲花境里关着妖族的那个虚宁,她被虚宁给伤了。”
“冰块脸!你不是厉害得很吗,连老子都不屑于打,怎么就不知道护着晚辈,小九她好歹也是青丘的女君!再说了,她那么仁义,跟着你进了十恶莲花境,你就不能在里面保护一下她吗?”燕池悟有些激动地质问东华。
东华罕见地没有还嘴,只是疑惑:“你说凤九是主动跟着我进的十恶莲花境?”
“对啊,你前脚刚进去,她后脚就跑进去了,丝毫没犹豫。老子原本看不上你们天族神族的女子,一个个弱不禁风,还古板得很。可是小九倒是难得的侠义女子,她。。。。。”没等燕池悟说完,东华就打断了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子在这里等你们啊,”燕池悟突然说话没了底气,“虽不是有意的,但终究是老子把锁魂玉打开,放出了十恶莲花境。老子是有错就认的,既然是老子办的错事,好歹得看着你们安全出来啊。”
“你可愿为了凤九去趟十里桃林?”东华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凤九,虚宁那两剑使出了八成功力,而且剑上还有毒,凤九伤得颇重。东华做事一向无所畏惧,这次给凤九疗伤却有些把握不足,唯有把折颜请过来在一旁相助,才更有胜算。
“十里桃林?去那里做什么?”
“把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请到太晨宫,给凤九疗伤。”
“好,我现在就去,捆也要把他捆到太晨宫。”燕池悟说完,便召了坐骑离开了符禹山。
东华感到怀中的凤九打了个哆嗦,便抱她更紧了一些。他也要尽快赶回太晨宫,毕竟那里对凤九而言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燕池悟其实并没有机会捆着折颜来太晨宫,那位一身粉衣悠然地一边下棋一边饮酒的远古尊神,在一听说凤九身受重伤后就立马变了脸色。而他对面那位长相也太缺乏英雄气概的青衣神仙更是差点打碎了酒杯,一直催促着折颜快点动身,还企图跟着一起。只是后来一听说凤九被东华带去了太晨宫,那青衣神仙才挥挥手,说了句:“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不去了。老凤凰,小九有任何情况,马上告诉我。”
折颜赶到太晨宫时,司命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他焦急地一边搓手一边四处张望,当看到折颜时,脸上原本紧张地神情立即轻松下来,连忙向折颜行礼,“小仙见过折颜上神,上神,帝君与女君已经回到太晨宫了,眼下帝君正在寝殿为女君疗伤。”
“凤九怎么样了?”折颜皱着眉头担忧地问司命。
“小仙不清楚,帝君一回来就吩咐小仙站在这里等上仙。不过刚才帝君抱着凤九殿下进来的时候,凤九殿下浑身都是血,脸色也很苍白。”司命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我知道了。”折颜袖子一挥,向内殿走去。
“折颜上神,”司命叫住了折颜,看着折颜转过身来投来的询问的目光,司命咽了咽口水,恭敬地说道:“上神,帝君现下已经完全不记得与凤九殿下的种种过往了。”
折颜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我不会跟东华讲什么的。”
四海八荒众所周知东华帝君偏爱白檀香。平日寝殿和书房也时常焚着这种香。而今日折颜走进东华的寝殿,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想来是凤九流血过多,连白檀香也遮盖不住血腥气。折颜叹了口气,迅速地往寝殿内走去。
东华已经为凤九止了血,此时正坐在床边皱着眉看着她。一见折颜进来,东华立即起身,语速虽仍旧不紧不慢,可是语气却透着一丝担忧:“你来了,来看看她,中了虚宁的两剑,剑上还有毒。”
“虚宁?那个魔君只跟我说了小九身受重伤,却没同我讲她是怎么伤的。凤九怎么会被虚宁所伤?”折颜一边查看凤九的伤势一边问道。
“她随着我进了十恶莲花境,虚宁这些年一直躲在里面。”东华盯着凤九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说道。
折颜听了,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东华,随后又低头为凤九把脉,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道:“虽伤得极重,但也不是无药可医。先给她解毒,然后慢慢养伤。凤九如今这般情况,怕是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
“好。”东华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问道:“你和白凤九很熟?”
“我和白家人的关系都不错。”折颜不知道东华究竟想问什么。
东华突然想起折颜和白真的关系,觉得这老凤凰确实有点为老不尊,不过眼下他有更值得关心的事情,“你可知凤九是否中了玉寒毒?”
折颜知道这自是瞒不过东华,别的不说,就凭东华从十恶莲花境里把凤九抱回九重天,他就肯定察觉到凤九体温异于常人。再撒谎也没意义,折颜大方承认:“没错,她确是中了玉寒毒。”
“可有法子给她解毒?”得到折颜肯定的回答,东华心里的担忧又多了一分。他发觉自己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多此一举,凭着折颜和白家的关系,若是他有其他法子,定不会坐视不理。
“东华,你也知道,要解玉寒毒,一定需要炙骏草,而那炙骏草千年才能长成一株,现下时间还不到。我给她炼了丹药,平日里只要她能按时服用,可以暂时压住毒性。不过通身冰冷这一点,确实无药可治,唯有等到拿到炙骏草方可根治。”折颜一五一十地告知东华。
“玉寒毒发作的时候,冷意会侵肤噬骨,极其难以忍受。”东华深深地看了凤九一眼,“难为她倒也忍得住。”
“我见过她毒发时的样子,确实很痛苦。”折颜无奈地说,“可惜我的药只能保命,却无法解毒。不过,算算日子炙骏草也快长成,相信到时候无论它多难取,白家人都会拼了性命取来给凤九的。”
东华没再说话,只是替凤九掖了掖被角,然后冲折颜比了一个手势,两个人便相继走出寝殿。直到走到太晨宫的正殿,折颜才打破了二人的沉默,开口说道:“我先去给凤九配制解毒的药,帝君可否派个人通知白家人来把凤九接回青丘?毕竟凤九现在深重两种毒,又挨了剑,实在是需要静养。”
“本帝君的太晨宫,怕是整个九重天上最适合养伤的地方了。”东华委婉地拒绝了折颜的提议。
折颜已听出东华话里的意思,便也不再坚持。如此东华忘记了与凤九的那段过往,自然也不会再格外给白家人面子。与其让白真他们来碰壁,不如就让凤九留在九重天养伤,好在这里各种药材补品都是最全的。恐怕真是应了他当初的那句话,东华可能是凤九命中的劫数,命中注定两个人要纠缠不清。想到这里,折颜轻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走出了大殿。
东华若有所思地看着折颜离开的背影,静坐了一小会儿,然后又重新折回寝殿。因为受伤又引出了玉寒毒,凤九自十恶莲花境出来以后就一直打哆嗦。东华为她盖了两条厚厚的云锦被,又让人在床边生了一个火炉,她才勉强感觉到了一丝暖意,睡得熟了一些。
东华坐回床边,看着缩在被子里略微皱着眉头熟睡的凤九,心里既有疑惑,又有些别样的情绪缠绕着。燕池悟说凤九是主动跟着自己进的十恶莲花境,她为什么这么做呢,又为什么骗自己说是失足掉进去的?在他的记忆里,他敢肯定在夜华的婚礼之前他没有见过凤九,可是却对凤九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是分别了成千上万年的人又重逢。虽然每次相遇都有些状况,可是他却并不排斥与她的一次次相处,甚至有些眷恋和她相处的日子。如今看着她身中剧毒,东华心里居然有种焦急,担忧,心疼的感觉。哪怕是当年刚赶到战场就眼睁睁看着墨渊将轩辕剑刺入少绾胸口,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东华发现,这只小狐狸对他而言不仅特别,还有些珍贵。东华不由得伸手想抚摸一下凤九苍白的脸颊,却在指间快要触碰到凤九的时候住了手。他想起了三生石,既然自己当初亲手断了姻缘,又何苦再招惹这些是非。凤九命中终归会有一个爱她护她的良人,而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自己。
凤九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迷糊。她睁开眼看看四周的环境,虽然觉得眼熟,却又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直到白檀香一直往鼻子里钻,她才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时隔五百年,她又躺在了这张熟悉的卧榻上。还没等她多想,东华已经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他看见凤九虽依旧老老实实地缩在被子里,两只眼睛却滴溜溜地到处打量,真的如同一只小狐狸一般。轻笑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说道:“既然醒了,就赶紧把药喝了,折颜刚刚熬好。”
“老凤凰来了?”凤九惊讶地问。看来自己这次伤得不轻,否则怎么会连折颜都惊动了。
“来了。”东华一边用小勺搅动碗中的汤药一边说道:“不过眼下他不在太晨宫,去洗梧宫了。”
“那岂不是姑姑也要知道我受伤的事了?”凤九担心白浅听说她受伤了会立即冲进太晨宫,说不定还会和东华帝君起争执。
“我嘱咐了折颜,不要讲。”东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凤九松了口气。
“问完了?问完了就先吃药。”东华试探了一下碗的温度,觉得已经不会太烫了。
凤九想要起身接过东华手中的药碗,谁知刚一起身两个肩膀就传来钻心的疼痛。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呻吟了一声。
“很疼?”东华皱着眉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然后慢慢地将凤九扶起。待凤九直起身坐稳,他才又开口说道:“折颜的药有止痛的作用,你喝完应该不会再那么疼了。虚宁的剑上有毒,你怕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了。”
“她好歹也是昔日妖族的公主,手段怎么如此下流!”凤九突然想起这两剑原本是要刺向东华的,不由忿忿地说道。
“是我昔日做事不够彻底,留下了后患。”东华帝君的语气中竟有几分自责。
凤九看到东华这样,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说道:“刚才猛一起身是有些疼,现下倒也没什么感觉了。老凤凰的药一般都很灵验的,我吃两服药估计就没事了。”
东华“嗯”了一声,重新端起药碗,喂凤九喝药。凤九倒也乖巧,一口一口安静地喝着。凤九想起当年在凡间,五百年前在太晨宫时,东华都曾这样喂过她药和汤。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让她忍不住眷恋眼前短暂的亲密。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提出来离开太晨宫,即使现在张不开口,起码应该端过药碗来自己喝药。可是伤口还是那么疼,这五百年来自己忍得那么辛苦。她想眼下放纵自己一次,权当是安慰身受重伤的自己。
东华看凤九似乎又在走神,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怎么了?”
凤九一愣,待口中的药咽下去,才说:“没什么,就是,不知折颜在这药里放了什么?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东华看了一眼药碗,宽慰凤九道:“折颜怕是不敢给你乱喝什么,否则你四叔也不会放过他。”
“那倒是,折颜最听我四叔的话了,我四叔可疼我了。”一提起自己的家人,凤九的脸上立即笑眯眯的,还带着几丝骄傲。
“折颜真是越老越有出息。”东华冷笑了一声,喂凤九喝完了最后一口药,然后又给她吃了两块点心,才扶着她继续躺下。
折颜的药里有一味安神定心的草药,所以凤九躺下没多久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青丘是她的家,而太晨宫则是她最想念的地方。闻着熟悉的白檀香,凤九觉得五百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唯一没变的是她依旧那么恋着东华。
转眼间凤九已经在太晨宫修养了三四日,这期间几乎一直是东华在照顾她,她也很少见到外人,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小仙娥过来伺候她沐浴洗漱而已。这伤毕竟是为了替东华挡剑而受的,而虚宁又是因为当年东华一时疏忽才留下的后患,凤九觉得东华定是对她有所愧疚才待自己这般好。要不然自重逢以来时常为难她的东华帝君怎么会又突然转了性子。
这日用过早膳,东华不在,凤九便一个人坐在六角亭里晒太阳。没过一会,就看见折颜迈着闲散的步子走进院子里。折颜看着凤九如此悠然自得,不由笑盈盈说道:“看来东华说的没错,太晨宫果真是最适合养伤的地方,我瞧着你精神不错,伤怕是快好了吧?”
“老凤凰!你终于来看我了,每日只喝你煎的药,却没见到你的人。”凤九早就把折颜当作白家人,看见自家人心情自然是好。
“我煎的药?”折颜眯了一下眼睛,自凤九受伤的那一日起,虽说他来诊了病配了药,可是还没摸到药罐子就被东华客气地“请”走了,说是煎药这种小事不劳他一个上神动手,太晨宫里的仙娥自会去做。看来是东华没有向凤九说明,让他白承了这份人情。不过到底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神仙,脸皮自然都厚一些,折颜略愣了一下便立即问道:“怎么样,药还管用吧?”
“挺管用的,伤口虽未愈合,但是也不怎么疼了。不过,你在药里放了什么,怎么有股淡淡的血腥气?”凤九皱着眉问道。
折颜一听,心里便猜了个大概,但是毕竟不能十分确定,便含糊地对凤九说:“我配的药那么复杂,味道有些怪异也是难免的,只要管用就好,你就暂且忍忍吧。”
“老凤凰,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凤九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事情?”折颜看到凤九变了脸色,也正经起来。
“我想知道,是不是喝了忘情水的人,真的此生都不会再记起来了?”这几日,凤九闲来无事,回忆起重逢后的东华,虽然看上去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却也是真的对凤九很好,让凤九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猜想,东华会不会记起了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问?东华难道对你说了什么?”折颜不解地问道。
“那倒也没有。”凤九摇摇头,“可是帝君对我很好,尤其是这几日,他就像是五百年前太晨宫里那个东华一样。有时我都有些恍惚,感觉这五百年的日子就是一场梦,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凤九,当年你是亲眼看着东华把掺了忘情水的汤药全部喝下去的,那他就肯定是忘记了一切,否则也不会这五百年来不找你。当年你姑姑之所以能记起忘记的事情,那是因为打破了结了她魂魄的结魄灯。现如今结魄灯已毁,怕是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东华恢复记忆了。”折颜理智地帮凤九分析着。
“我知道了。”凤九幽幽地说道:“我就是猜猜而已,忘记了也好,忘记了对他最好。”
“凤九。。。。。。”折颜知道凤九心里苦,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二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却看见东华走进了院子,胳膊上还搭着一件披风。他走到凤九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凤九的脸,皱眉问道:“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可是不舒服了?”
“我没事儿的。”凤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连忙说道。
东华将手中的披风为凤九披上,转而看向折颜:“你来干什么?”
“我来探病啊,来看看我的病人恢复得如何。”折颜又重新摆出一副散漫的模样,全然没了刚才严肃担忧的神色。
“她恢复得尚可,若是没有你打扰,可能还会更好一点。”东华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凤九听见东华这样说,下意识地去拉了拉东华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这动作亲密且自然,就如同五百年前一样。东华低头看了一眼凤九,虽看不出他眼神中有什么情感,不过他确是真的住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一切被折颜看在眼里,也令他有些疑惑。折颜笑了笑,袖子一甩,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打扰了,就让凤九好好养伤吧。只不过我难得来一次,东华帝君好歹尽尽待客之道送送我吧?”
东华听出了折颜话中的意思,爽快地答应了一句:“好。”转而又低头对凤九说:“院子里风大,你坐一会儿就回去吧。”
“你们去吧,我等下就回寝殿。”凤九乖巧地说道。
东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和折颜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院子。直到确定凤九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讲话,折颜才开口问道:“这些天小九喝的药,是不是帝君给她煎的?”
“她为了本帝君受伤,我给她煎药也是正常。”东华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帝君可是在药里掺了赤金血?”折颜继续问道。
“你倒是聪明。”东华夸了折颜一句,算是承认。
“帝君的赤金血,倒真是可以助凤九恢复元气,排清毒素。不过,帝君肯为凤九放血入药,可见凤九在帝君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折颜半开玩笑地问道。
“说到底凤九是因为我才入的十恶莲花境,为了替我挡剑才被虚宁所伤,我自然要帮她疗伤,否则也不好向白家人交代。”东华说得理所应当。
折颜听罢,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安静地和东华一起走到太晨宫门口,便向他告辞:“帝君请留步,我就先回十里桃林了。凤九那丫头若有什么状况,派人捎个信给我,我立刻赶过来。”
“有劳上神了。”这句感谢东华倒是真心实意。
折颜走了两步,转过身来,东华已经不在门口了,想来是赶回去探望凤九了。他抬头看看门匾上“太晨宫”三个字,想起五百年前他被司命请过来时地情景。五百年的日子转眼就过了,凤九说得对,真的像一场梦一样。当年看着差点身归混沌的东华,折颜第一次为他感到担忧。曾经无往而不胜的天地共主,没想到却在一个“情”字上深陷其中,披荆斩棘,不顾性命。若不是凤九狠下心亲手喂了东华那碗忘情水,恐怕这太晨宫早在五百年前就没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