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湿·悼亡
清代:纳兰性德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
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悲欢离合,月圆月缺,自古难圆,悲伤与苦难总是不请自来。诸多的伤心事,诸多的过往,在漫漫长夜里滚滚而来,无人可以诉说。从来是不信命的,可是眼前,又觉得不得不,一切都听从命运的安排,在这早春时分,眼望绿窗外树影婆娑,天际大雁早归,四周莺歌燕舞,好不热闹,想想自己孑然一身,不禁落下一片红泪。
遥想当年,与你携手同游,共赏美景,满是甜蜜与欢心,可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辜负了往日的一片款款深情。忽然一阵风吹起,案几上那盏孤灯,火苗随风摇曳,那么一瞬,我以为,是你,悄然回来了。看来,只不过是自己的痴想,罢了,罢了,我只能,痴痴地,漫数天上的星,等你。
孤灯暗夜,梦一场等待千年的相守。青烟袅袅,一袭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身影,在撩人的暮色里,走过。我独坐被幽凉层层裹挟着的亭,细品一口相思,醉在梦里,我看到了你。你走到繁华尽头的一间小屋,轻扣门扉,一袭绝美娇小的倩影,为你打开了门,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看到了,她看你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柔情,你看她的眼神,是止不住的宠溺。
她低吟着满怀的娇羞,抚琴而坐。你执笔入诗,写尽了她的风姿绰约,温婉柔情……看着如此和谐静好,如诗如画的景,我不禁红泪暗洒。这一切,终归不属于我,你与我,已经不再属于同一个世界,你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饮下最后一口苦涩,我摘下一片月的清辉。它是曾经相守的誓言,它是我在无边暗夜里,痴痴等待的一抹光亮。如今,月色可即,而你,再不可即。我漫步于我们曾经走过的街道,静听夜色呢喃,灯光把我的身影拉长,映照出消瘦清冷的模样,难道我真的,就这么凄凉悲惨了吗?暗自苦笑,走走停停,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揣摩一下他(她)们的心思。幻想找着一个,和我一般的,伤心人。
人生如寄,斜晖无怨,早就要锻造好拿起放下的勇气。点一盏从容,淡淡地走过安然,走过流年。那些明媚不忧伤的日子,那些深情不辜负的过往,都是人生的风景,一颗执着的心,一条不悔的河,一枚清浅的歌,是否会停留?我见过人心易冷,见过河面波澜,也听过音韵起伏,那么,一切,都不可能是亘古不变的。
你眉眼的深情,你暖心的叮咛,沉默在平平仄仄的文字里,化作缭绕的思念。飘散在风里,从此,每一个日出日落,每一轮云卷云舒,都绽放着,你的微笑。我在记忆深处,把它们珍藏,岁月悠悠,时光静好,我亦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