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赤云峰上，白雪皑皑。

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婆婆正坐在一方古旧亭中遥望远方，眼神空洞。

她满头银发披散下来，将身上破旧的红衫遮住了一些，亭子顶部也漏了很大一块，雪花纷纷扬扬坠下来，落在老婆婆的脸上身上，甚是冰冷。

可她却纹丝未动。

突然，一把长剑冲着老婆婆急速而来，眼看就要刺到她的胸口，她却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只见她举起食指和中指夹住长剑，只轻轻一掰，那把剑就被硬生生地折成了两截。

“没想到你这个瞎老婆子还有点本事，看招吧！”曹浔掸了掸肩头的雪骂道，紧接着他扔下手中的剑柄，赤手空拳和老婆婆打了起来。

他是血冥门的少主，也是未来的继承人。

血冥门是江湖上有名的邪派，此番他和妹妹曹溪前来赤云峰就是为了抢夺鬼手散人云星杞留下的武功秘籍，星散诀。

这星散诀，可是门罕见的功夫，江湖上人人求之不得，他血冥门自然也不例外。

“就凭你这黄口小儿也配和老身叫嚣？先问过老身的功夫再说吧。”老婆婆边接招边轻松回道。

她知道他们所为何事，不过是为了师父当年留下的星散诀罢了，她独守这赤云峰五十年，来抢这秘籍的人络绎不绝，可却从没有一个人，活着回去。

“溪儿，快动手！”曹浔自觉体力不支，大声向妹妹曹溪喊道。

闻言，老婆婆也偏耳去听，才发现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急速向她飞来。

方才她只顾把注意力都放在男子的身上，没有料到他还带了旁人，眼下男子缠斗的凶猛，老婆婆无暇顾及飞来的银针，只能生生接下来。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从耳边划过，好像是什么东西隔空擦到了一起。

老婆婆没有等来银针，等来的却是一个年轻好听的男音，“堂堂血冥门的少主少小姐，欺负一个瞎眼老婆婆做什么？”

02

曹浔没有说话，他一直就看不惯这个男人，倒是他的妹妹曹溪眼睛一亮，紧接着便发出泉水般清甜的声音，“星羽哥哥，不是我们要欺负这个老婆婆，是爹爹要我们来取星散诀。”

“星散诀是赤云峰的宝物，岂是你们想取就能取的？回去吧，否则我就不客气了。”任星羽脸色一沉，握着剑鞘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我说你跟这儿装什么装，赤云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毛头小子管这么宽？”

曹浔看不下去了，说着就要朝任星羽冲上来，平时在爹的手下对他客气客气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出了血冥门，他可不想再看这小子的脸色。

而一旁的曹溪却怕二人争执起来，连忙拉住曹浔，“哥哥，我们还是先走吧，你我不是星羽哥哥的对手。”

她边拉曹浔边向任星羽鞠了一躬，他们打不过任星羽是真，曹溪之所以这样做，更重要的是想在任星羽的心里留一个好印象。

二人走后，老婆婆跪下就要向任星羽道谢，方才若不是他出手，那一针就算要不了这条老命，也会废了她半生修为。

“方才多谢少侠出手相救，老身这厢有礼了。”

老婆婆跪在雪地上半天等不到回应，她以为任星羽已经走了，正起身往回走，不料那个年轻好听的男音却从背后叫住了她。

“岳疏寒？”

老婆婆一怔，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五十年了，自从师父走后就再也没人记得她的名字，她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体，满脸戒备，“少侠是何人？怎知我这老婆子的贱名？”

03

“婆婆莫要多虑，”任星羽声音清冽，“晚辈只是上山时偶然在山脚的一块石碑上看到了鬼手散人与其弟子的名字，鬼手散人只收过一位女弟子，晚辈便猜测婆婆就是那位弟子。”

岳疏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老身确实是鬼手散人云星杞的弟子，”说罢她又用空洞的眼神看向任星羽，“你问这个可也是为了那星散诀而来？”

闻言，任星羽立刻下意识地摆了摆手，“不不不，晚辈只是好奇，鬼手散人都已逝世了五十年，为何您还……”

“你是想问……为何我还独守这赤云峰？”岳疏寒凄清一笑，“师父走后，本派弟子散尽，本来这些我不愿说与旁人，但念你今日救了我一命，也算是咱们有些缘分，你跟我来。”

说罢，岳疏寒朝任星羽招了招手，然后转过身，沿着一条狭窄的小路向峰顶最高处走去。

跟在岳疏寒身后，任星羽越走越觉得熟悉，总觉得以前来过这个地方。

两个月前他从血冥门苏醒，不知为何他拥有了一身绝世的功夫，但可惜的是，他却同时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血冥门的掌门曹戎业告诉他，他叫任星羽，是曹戎业的关门弟子，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练武功时太过心急，练得走火入了魔。

但任星羽却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的内心无时不刻召唤着他来赤云峰，所以半个月前，他就偷偷上了山，只不过一直没有露面罢了。

之前几个抢夺秘籍的人都不是岳疏寒的对手，他便没有出手，直到今天，曹溪的银针飞向岳疏寒，不知怎么，他竟不忍心看她受伤。

小路太过隐蔽，又被积雪覆盖，以至于任星羽上山半个月了都没有发现。

他暗叹这赤云峰果真够神秘，怪不得那么多武林高手就算骗过了岳疏寒的眼睛，也找不到那本星散诀。

04

半炷香后，他们登上了顶峰，任星羽极目望去，峰顶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

“婆婆，这……”

“别急，你看。”

岳疏寒说着便伸出左手比划起来，口中不知念着什么法术，紧接着她用手指对着峰顶一指，霎时间一处挂满了大红灯笼的别院出现在二人眼前。

任星羽惊得不由退后了几步，这星散诀中的功夫果然神秘莫测，玄妙无穷。

他细细向那别院瞅去，只见院子里也覆满了雪，再往上看，正屋的窗子上还贴着一对大红的“囍”字。

“这是我与师父的婚房，少侠请随我进来吧。”岳疏寒淡淡说着，声音中尽显沧桑。

任星羽回想起这两个月他听到的传闻，鬼手散人云星杞是有一个发妻，但自从他死后，这发妻也失去了踪迹。

江湖上人人皆知云星杞有个得意的女弟子，却无人知晓这个女弟子就是他的妻。

“晚辈有眼不识婆婆原是云夫人。”任星羽正要鞠躬，突然被岳疏寒拦了下来。

“我与师父并未成婚，当年……”

岳疏寒对着院子里的桃树，思绪逐渐回到了五十年前。

那年她二十，正是桃李年华。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二十岁早已觅了夫婿，可她十三岁起就父母双亡，随后拜入了赤云峰云星杞的门下，从此七年未下过山。

师父只比她大了八岁，却早已名满江湖，可他虽身为武林盟主，说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八尺男儿，随着她岳疏寒逐渐长大，二人也悄悄互生了情愫。

那一年，江湖上重新从各大门派选擢武林盟主，本来论功夫，这盟主非云星杞莫属，可不知何派的一个小厮，却从岳疏寒这里打起了主意。

05

那时他们的婚房已经布置完毕，就等着盟主选擢会后择日成亲。

谁知就在大会前一天，一个本派模样的弟子给了岳疏寒一枚白玉扳指。

他说玉有灵性，云星杞带上它定能在大会中继续脱颖而出，蝉联武林盟主，而当时岳疏寒心思单纯，又见他是本派弟子，没多想便收下了那枚扳指。

后来她才知道，扳指中间是空的，早就被人放入了幻香散，云星杞也因为中了那幻香散而在大会比武中浑身无力，被一个邪派的掌门失手夺了性命。

掌门已去，派中其他弟子如树倒猢狲散般分道扬镳，她自己也悔不当初，亲手戳瞎了双眼，一辈子守在这赤云峰。

……

岳疏寒的一番话让任星羽头疼欲裂，她描绘的每一个画面，都像长在任星羽的脑中一样，挥之不去。

直到她说到云星杞被人夺了性命时，任星羽仿佛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光柱从天灵盖直直向脑中钻入。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入了脑海与心田。

当年他在选擢大会上并没有一命呜呼，命悬一线的时刻，他所修炼的星散诀暂时封住他的血脉，才救了他一命。

后来他的大徒弟曹忠，也就是现今血冥门的掌门曹戎业把他带回当时的曹村，他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后来他便闭起关来一心修炼那星散诀，之所以不去找岳疏寒，是因为他心里有个心结，他一直以为那幻香散就是岳疏寒故意给他的。

凭他的本事，当时从岳疏寒手中接过扳指的时候，就已经参透了其间的毒药，之所以仍旧义无反顾地选择戴上它，不过都是因为东西是她给的罢了。

两个月前，他把星散诀练到了第十层，武功虽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从前的记忆却了无音讯，脑海中只记得赤云峰这个地方。

……

任星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头望着身边垂垂老矣的岳疏寒，当年留下的那个心结好像一瞬间就打开了。

06

岳疏寒还在抽泣，她本就空洞的眼睛现在因紧闭而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都怪我眼拙才害了师父，若是我能再聪明一点，师父也不会……”

“也许，他当时已经认出了里面的毒药，只是不忍拂了你的意才戴上了扳指。”任星羽轻轻说道。

他声音很小，像是在喃喃自语。

“少侠，你说什么？”岳疏寒眉头微蹙，偏着头问。

“没什么，”任星羽唇角弯了弯，突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婆婆，你想不想治好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岳疏寒的手缓缓抚上双眸，不敢想象瞎了五十年了，还能再度看见光明。

任星羽沉默片刻后问道，“星散诀你练到了第几层？”

岳疏寒尴尬笑笑，“老身不才，师父走后老身便无心武艺，这五十年也不过才七层而已。”

“七层……”

想要脱胎换骨必须得十层，自己从八层到十层都练了五十年，若是岳疏寒只凭自己修炼，这辈子可能都达不到了。

任星羽考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用自己的功力去帮帮她，哪怕散去自己的修为，至少也弥补了两个人这五十年的遗憾。

见任星羽迟迟不回话，岳疏寒以为他在说笑，转而严肃了起来，“少侠若是无事，就尽早下山去吧，逗我这快死的老婆子，可没什么意思。”

“我是认真的，相信我。”

任星羽说罢，就拉着岳疏寒在桃树下坐了下来，岳疏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一阵暖流从背心传入，紧接着流进整个身体。

桃树下覆满了白雪，她也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别说话，默念星散诀心经。”任星羽低沉道，岳疏寒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很快，二人额头上都因大量心力消耗而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滑到下颌，然后轻轻地滴入了雪地里。

07

一天一夜后，岳疏寒功力达到八层。

又过了三天三夜，达到九层。

之后又是七天七夜，终于达到了十层顶峰。

任星羽看着她虚弱地倒在自己怀里，白发变黑，皱纹散去，逐渐蜕变成一个二十岁的妙龄少女，他干裂泛白的嘴唇也终于有了弧度。

把功力传给了她，任星羽自知自己将命不久矣，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活了一世又如何，开心的日子也不过只是从收她入门到自己命丧时的那七年。

他抬头看着桃树发出的新芽，想象着这样的日子又快回来了。

三个时辰后，岳疏寒缓缓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的身下是一张铺了红绸的巨大软榻。

头有些痛，她下意识地敲了敲，抬眼看到窗子上贴着的大红囍字，有些熟悉，只可惜那颜色太过陈旧，已经接近暗红了。

刚下床准备出去看看，就听见门被从外面打开，紧接着一个翩翩少年映入了岳疏寒的眼帘。

“你是谁？不，我是谁？”

岳疏寒刚问完又着急补充道，“我不是个傻子，你别多想，我只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任星羽扑哧笑出声来，然后一步步走近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是我的妻子，叫小晗，之前你生了一场大病，我们的婚礼就一直没办。”任星羽努力微笑着，可还是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你也生病了吗？”岳疏寒忙扶着他坐在榻边。

任星羽摆摆手，“为夫是男儿，一点小伤不碍事，倒是你，大病初愈可得万分仔细着。”

听他这么说，岳疏寒才稍稍放下些心，她抱着任星羽的手臂，将头倚上他的肩膀。

虽然她的记忆里才认识这个夫君没多久，可不知怎么总有一种熟悉感荡漾在她的心间，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最深爱的人。

08

夜逐渐深了，二人躺在床上却都睡不着。

任星羽对二人的返老还童感觉像是一场梦，而岳疏寒只对这个夫君十分好奇，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们之前的故事。

任星羽故作深沉，“小晗啊，我们的故事，那可是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有那么夸张嘛，”岳疏寒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我们也不过才二十岁啊。”

“是啊，二十岁真好。”任星羽喃喃着，再看岳疏寒，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次日。

天刚蒙蒙亮，任星羽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喊，他看了眼身边熟睡的岳疏寒，怕吵醒她，于是小心翼翼披上外衣，沿着那条狭长的小路从峰顶下去。

又是血冥门那帮人，这次除了曹浔和曹溪，连掌门曹戎业也来了。

他还不知道任星羽已经恢复了记忆，之前只知道任星羽一直在练星散诀，但碍于他师父的身份也不好直接问，后来任星羽失忆了，他又知道赤云峰上有星散诀的孤本，他才动了练星散诀的念头。

此刻他站在众人前面，俨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星羽，为师知道这么多天你一定拿到了星散诀，你我师徒一场，乖乖交给师父，你我师徒还有的做。”

任星羽心里暗笑，确实是师徒一场，只是这师徒的身份貌似是反了吧？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曹戎业的眼睛，不动声色。

“星羽，你盯着我做什么？师父还能亏待了你？”被盯了有一阵，曹戎业受不了恼怒起来。

“你这师父当的还当上瘾了？我念在你当初救我一命，不想与你为难，你倒好，功夫学的不怎么样，蹬鼻子上脸学的倒是有一套。”

“说谁蹬鼻子上脸呢，你小子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曹浔拔刀就要向任星羽冲来，曹溪赶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哥哥你先别冲动，星羽哥哥，你快向爹道歉啊。”

09

曹浔和曹溪听不懂任星羽的话，曹戎业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只见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嘴张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你的人赶紧走！”任星羽一声冷呵，吓得曹戎业连连后退。

他向曹浔和曹溪各使了个眼神，随后三人携手下离开了赤云峰。

他们走后，任星羽才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方才他一直在强撑意志，就是怕血冥门的人再来找岳疏寒的麻烦，此刻松懈下来了，只觉得身体比昨日更加疲惫。

他快速用袖角擦了擦嘴边残留的血迹，然后转身向峰顶走去，心里只顾着岳疏寒，没有发现远处一抹瘦小的身影也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峰顶奔跑。

踏着皑雪回到房间，岳疏寒还没有醒，任星羽望着她卷翘的长睫毛，暖意顷刻涌上了心头。

他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岳疏寒翻了个身，随后手臂紧紧圈住了他的脖颈。

任星羽不敢动弹，一是怕吵醒岳疏寒，二也是实在觉得紧张，虽然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了近八十年，可女人这种生物，他还是第一次靠这么近。

“小晗？”任星羽低声呢喃，声音因嗓子干涩而变得有些沙哑。

岳疏寒浅浅嘤咛了一声，随后手臂稍一用力，就让任星羽的脸面向了她，紧接着深深覆上了他冰凉的唇。

任星羽有些讶异岳疏寒的主动，但他已不想去思考太多，只想努力地去回应她。

五十年前他们就该是夫妻了，现在不过是夫妻间该有的正常行为罢了。

10

窗外又飘起了棉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像被天空抛弃般洒向人间。

距离二人返老还童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任星羽深深知道自己时日不久，可与岳疏寒相处这短短的三个月，还是让他割舍不下。

“小晗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任星羽看着正在浣衣的岳疏寒，一脸郑重。

岳疏寒甩甩手上的水边走边问，“什么话呀，这么神秘？”

等到岳疏寒走到任星羽身边，他才抚上她的脸，嘴唇轻启，“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继续陪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把院子里的那棵桃树掘起，下面有我留给你的东西。”

“我不，”岳疏寒还没听完就赌气背过身，“你别瞎说，你不会离开我，我们再也不会离开彼此。”

“呵呵，傻丫头……”

任星羽露出一抹浅笑，嘴上说着，手却不自觉地滑落下去。

“我可能真的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听到的，只有心里那个自己。

很快，他又听到了一个女声在急促地大声呼喊，她就在身边，可任星羽却觉得那声音分外辽远。

不过他还是听清楚了，那个声音说的是：师父，你不要离开寒儿。

原来她早就恢复了记忆，也想起了他们的曾经，任星羽的心里又开始不舍起来，他的寒儿已经孤单了五十年，终究还是要继续孤单下去了。

可他已经完全说不出来话，只能在眼角流下一行遗憾的泪水。

任星羽走后，岳疏寒掘起了那棵桃树，长长的树根下，是一对红绸包裹着的玉镯，一只上面刻着疏寒，另一只上面刻着星杞。

这棵桃树她想起来了，是十八岁那年师父种下的，本来他们约好一起种，可师父却瞒着她头一晚先独自种下了，为此她还半个月没有理他……

岳疏寒凝视着手中的玉镯，眉眼间逐渐有了笑意，突然，她手掌用力一握，玉镯顷刻间碎成了几段。

随即，她拾起其中最锋利的一段，毫不犹豫从手腕划了下去。

雪白，殷红。

大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岳疏寒放声笑着，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离开彼此，就让寒儿跟着你吧，师父。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