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飞快地前行,路两边风景如画,冬季的田野平整恬淡,掉光了叶子的树整齐地排列在公路两边,象着装统一的迎宾者。点缀在田间的低矮有致的农房在这苍白的季节里释放着些许暖意。
过应县的时候听车上人说这儿有座木塔修的不错,是唐代的建筑,有机会应该去看一看,可惜客车在这里并不做过多的停留,几名乘客下车后便又急急赶路。
我想在山西这样文化遗产丰富的地方,值得去的地方很多,要是先前没有旅游知识的积累,一不小心就会错过浏览的机会。
车身微微地震颤着,窗外总是掠过新的景色。只要车子行起来,这窗子中每一分每一秒的景色都是不同的,我喜欢这种无穷无尽景色袭来的感觉,它总是让人有所期待。
车窗外是明亮的一片,我想起上大学时自己坐在图书馆的窗边,也常常这样托着腮若有所思地向外凝望,窗外的天空很深远,树枝旗帜偶而随风抖动,喜鹊、燕子、麻雀之类的鸟偶尔会在视野中滑过,园中时不时地会传来同龄人的欢歌笑语……
……
在校园里见到图书馆女孩儿。
她迎面而来,看到我,那一刻她似乎读出了我眼中友好的含义,她的表情是轻松的,两只深潭一样的幽静的眼睛并不避讳我的专注并以同样的专注回馈过来宽容柔和的目光。我停留在目光交错的一瞬,恍然间倘佯在月光倾泻的夜晚。
她略带笑意地望一望迎面而来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我知道她的笑意是不经意的,她不是那种将头抬得高高的女孩儿,她有明亮的眼睛,她淡淡的和善的回映就如同那个夏季的风偶尔会吹拂到我的面前。
很早的时候她的名字就在校园里传荡。我发现她的存在已经很晚了,当我向同学描述,许多人一下就猜到了是谁,并说出她的名字。
久而久之,她似乎与在图书馆的时候有所不同,她给我的眼睛涂抹上了华丽的色彩,她成了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光环,离我不知不觉地遥远起来。
我关心的只是她的美丽,我想我不辞辛苦地跋涉只是为了看风景,她毕竟和故乡的女孩儿有所不同。同学曾建议我去接近她,还把自己追女孩儿的经验告诉我。那个时候我对女孩儿还没有太多的奢望,我总是懒懒的,只希望能看到她,仅此而已。
在春夏秋冬的交替中,我沉醉于和图书馆女孩儿的邂逅相逢。她的眼神一直是那么柔和,就象仙境中的湖光山色。我坐在教室里透过玻璃窗看到远处榕树间土坡路上的她拎着暖水瓶缓缓而上,她的身体轻微地有节奏地摇摆,神情间满是愉悦。
我预感到她身边一定会有故事发生。
秋天里一个晴朗无尘的下午,女孩儿身边多了一个戴眼镜的大个子男生。他们迎面而来,我在女孩儿的眼中读出了异样的东西,看到我她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
来自对面的原本很美妙的和谐一下子就不复存在了,那个眩目的影子上面倾刻间多出了黑压压的乌云,那两个人在一起产生了大出他们自身很多的力重重地压在我的头上,使我喘息艰难。我避开她的目光不知去望什么。
我的眼神在她背后广阔的天地间变得很不自然。
由不期而遇的欣喜转变为狭路相逢的尴尬令我不愉快了好些日子。
女孩儿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欠意,她的小心翼翼说明她还在乎我的感受,但是那欠意不能安慰我。我一个人走在花丛小路上,用脚踢路上的石子,用手折路边的树枝,下自习的学生从我身边绕行而过。
我从未对她有过过分的企图,但是那情景仍败坏了我很好的心绪。
在图书馆里,她的男友坐到我的对面,我仔细端详眼前这位痩高的男生,觉得他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女孩儿捧着本杂志走过来,看到她男友的同时也看到了我,她居然没有坐到男友的身边而是在邻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惹得男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男生扭过头继续安心的读书,我猜测他是一个学习成绩很不错的学生,因为他的眼镜度数好象很高,从侧面看上去有很多的圈儿……
偶然的一天,这男生在我的对面坐下来并给女孩儿占了一个座位。
来阅览厅里看杂志的人越来越多,座位几乎爆满。女孩儿姗姗来迟这一次在男友身边落座。我知道她会来的,便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她,她也在小心翼翼地看我。尽管我想用瞒不在乎的想法打消他们的干扰,但是,在她携着往日的绚丽色彩映射到我心底的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无法忽视她,无法抵御那来自对面的窒人的力量。我不能聚精会神地读书,我坐在那里尽量把每个动作做得自然逼真。
我感到疲惫,我在进行着大学时代最为漫长的一次阅读,读的什么,全然不知。
女孩儿的膝盖无意中碰到我的腿,我抬头望了一下她,然后垂下头继续读书,整个动作显得极为自然,一气呵成。我不想让她看出我有任何的异样,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心理有剧烈的波动,我想我做的似乎很成功……
这轻轻的碰撞算是一个小小的道别信号。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她在这一年的夏天毕业了,完成了她的学业,离开草木蓊郁的校园,离开宁静的大学生活,离开我的视野,她就那么走掉了,和她的男友走得一干二净,把我们目光上最后的缘分也带走了。
我想她不会记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