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东西从来想不好一个题目,往往都是文章写好了,题目才想好。这篇也不例外。
今年二零一八年了,我周岁二十三了。本来还是害怕写东西的。因为脑海中总会有一种潜意识:文字这种东西,对一个病人来说就像遗书。
嗯。二零一八年我成了一位病人。
医生说,我得拼命赚钱了,因为我四十岁以后就得花钱买命了。这话本来我听着还是庆幸的。因为相比前几天对病情一无所知而言,起码知道自己还能活到四十岁。但是我把这些话告诉我那些要好的朋友们,他们都觉得我很可怜,锤子甚至在电话里都哭了。“没关系,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年轻不注意,四十岁以后一身病,别担心我,你们也是。”我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当你得知自己生病后,潜意识都会希望别人来安慰你,同情你,永远不要忘记你,甚至自私到希望他们时时刻刻挂记你。但是,生活总是这么冷酷。不会有人像你的父母一样。奢望,以前健康的你对别人的提出要求是奢望,现在渴望被解救的你,同样一直在奢望。人是欲望动物,欲望让人进化成了高级动物,在适者生存的食物链中胜出,同样也会让人跌至深渊。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每个病人都会在渴望被关注和害怕麻烦别人的矛盾中徘徊。我也不例外,有时候在想,下辈子做只隐居在幽深山林的鸟多好,自己就可以飞翔,不用劳烦飞机;自己就可以生存,不用劳烦社会;自己就可以筑巢,不用担心买房;渴了喝叶子上的露珠,饿了就吃水里的蜉蝣,高兴了就站在枝头唱歌,不高兴了就在天上飞翔。
我对梦月说,我真的特讨厌别人把我当病人。她说,别人就该把你当病人,要不然怎么注意关心你。总是这样,一次次让自己忘却痛苦,现实又给我一记狠狠地耳光。我还有好多没有完成的梦,二零一八年我大四毕业,却要带着“病”,这个深深的烙印,过一辈子。很不甘心,却无能为力。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自小热爱历史地理。对自然人文都有着深深地敬畏和热爱。我想走遍祖国山川,想了解少数民族的文化,学他们的文字,又想有一个殷实的环境。所以我把这些都放在了四十岁之后要做的事。但是,病来如山倒。我不想如此碌碌无为走完一生,可现实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