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明岩,你这是整哪一出?整景还是整事?再过两三年,我曾关键就五十岁了,知天命的年纪,好多事都看开了。要是你老小子不旧事重提,我都忘了这一茬了。那时,我也算年轻,性子急,喜欢直来直去,说话冲,不太注意别人的感受,明岩,当初你反感我就对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再遇到这样的事,我的处理方式肯定会更加柔和一些,有话好好说呗,那么直接露骨干啥?要是当初明岩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或者换作别人,我的那些做法,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适得其反。人,无论岁数大小,都在慢慢成长,包括我,需要反思和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这跟谦虚无关,而是生活教给我们的真理。
政委,您评判一下,刚才明岩是不是跑偏了?对嘛,明显跑题,口头批评一次。人家小周敬重你是个老兵,不好意思跟你较真,可在老政委和我面前,你吴明岩永远都是新兵蛋子,别看现在我管不了你,但需要批评你的时候,我依然不会客气。呵呵,你不服也得装服?靠,这就有点扯淡了,心悦诚服还是口服心服,不是看话说得多漂亮,而是要看实际行动有多给力。
我带的兵把话题带偏了,我得负责把话头给拉回来,继续小周确定的唠嗑主题:有一种军旅,叫做反复被裁。不管你们认不认可,就我的从军之路之言,这话绝对靠谱,或者说这句话就是为我曾关键量身定做的。
我的第一个老部队,就是驻在本溪市郊的步兵团,李政委是这个野战团的老政委。九八年那次裁军,我们集团军被撤销编制,师被改编为预备役师,并转隶省军区领导指挥。我本来想留在本溪,留在改编后的预备役师机关,继续在宣传科当代理科长。但我的团政委、当时已升任师政治部主任的李政委站得高、看得远,真心为我们这些部属的前途考虑,坚决反对我留在预备役部队,说我应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我知道老政委的话没错,可我是一个农村孩子,什么背景也没有,实在想不出比留在预备役师更好的办法。我没招可使,李政委的路子却很野,经他积极推荐,一九九九年初,我被交流到冰城,成为某集团军后勤部战勤处一名正营职参谋。半年后,我被提拔为战勤处副处长。二零零零年八月,集团军政治部纪检处处长位置空缺,见我比较公道正派,组织上让我代理处长,次年八月正式下达任职命令。
应该说,李政委推荐我到冰城工作后,我的仕途还算顺利。负责纪检处工作两年以后,因为内部材料写得还算凑合,集团军政委一度考虑让我改任组织处处长。这是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正常情况下,能顺利解决副师职岗位。正当我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番事业时,二零零三年初冬,中央军委宣布裁军二十万,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再次浮躁起来。刚开始,我们集团军首长很淡定,认为这次裁军不会裁到自个儿头上,理由是我们集团军所在的省是一个边防大省,数千里边境线,就我们一个集团军,无论是从兵力部署的合理性角度,还是从强边固防的现实需要看,都不大可能裁掉我们集团军。
后来发生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了,都认为最不可能裁掉的那个集团军,最终还是被裁掉了。宣布中央军委命令那天,我们集团军的主要领导都哭了,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们这些机关干部也很失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不管多么意外,不管多么不舍,军令如山倒,除了绝对服从,我们别无选择。就这样,我的第二个老部队就这样退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建制和序列。
值得欣慰的是,虽然我们集团军的番号撤销了,但相当一部分部队保留下来,驻地基本没变,只是划归另外一个集团军领导指挥。而我们这些失去工作岗位的机关干部,当时主要有三种分流安置方式:一个是去新的东家,也就是另一个集团军机关;另一个是去盛天军区机关,当时给了一些指标,算是强制性安置;再就是下部队任职,像我们这些处长,可以去当团长、政委或是旅参谋长、政治部主任等等,除了主动要求转业回地方工作,基本上都能给安置个新岗位。
按照最初的交流计划,领导准备安排我去一个炮兵团当政委,后因机关处长安置难度太大,我任职时间相对较短,便推荐我去那个集团军机关,接任拟改任某机步旅政治部主任的纪检处原处长。本来已经沟通得差不多了,忽然有人给那个集团军首长写信,说我在纪检工作实践中只讲原则性没有灵活性,强调政策纪律多,考察部队实际情况少,被查过的单位、挨处分的人都很有意见。也就是说,我在冰城那个集团军当纪检处处长期间,工作方法简单,考虑问题不周全,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听说我还要继续当纪检处处长,便从中作梗,阻止我继续从事纪检工作。
呵呵,这样的事,早在我预料之中,一点也不意外。在我看来,当纪检干部,工作不较真,不得罪几个人,不受点委屈,就不是一名合格的纪检干部。所以,当领导找我谈话,说那个纪检处长另有其他合适人选时,我相当平静,称一切听从上级安排,决不给组织添乱。
后来,考虑到我业余时间一直在搞文学创作,当纪检处处长期间还发表过反映停止经商给部队建设带来深刻变化的长篇纪实报告文学,反响又非常好,领导们便极力推荐我去盛天军区政治部宣传部创作室当专业作家。对这个安排,我很满意,因为我最了解自己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是的,我不喜欢当官,我愿意静下心来写我愿写的文字,而专业作家,恰恰有这方面的平台和时间。
到军区创作室报到后,我才知道这个单位只是挂靠在宣传部而已,按照编制表明确的归宿,创作室实际上是军区挺进文工团的下属单位,之所以放在军区政治部宣传部,一是这样名头更响,容易开展工作;二是各大军区、各大单位都是这么做的,惯例也好,从众也罢,反正都是这样。
我在创作室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也就一年多时间。二零零四年底,军区联勤部启动后勤史馆建设,需要一个专业作家提供文字方面的支持,鉴于我曾在集团军后勤部机关任职,了解后勤工作,便把我借调过去,一直到前段时间新组建的战区陆军机关强调令位相符,我才回到文工团上班。
如果要算我的老部队,联勤部一定算一个。因为长期在这里工作和生活,联勤部领导和机关同事也从未把我把外人看待,他们给了我很多帮助和温暖。对即将结束历史使命的盛天军区联勤部,我真的充满不舍……
【桐言无忌】
桐言一再强调,关于裁军之事真的是一窍不通,直到看完这段内容,直接触碰到桐言的软肋,再一次感性淋漓。“后来发生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了,都认为最不可能裁掉的那个集团军,最终还是被裁掉了。宣布中央军委命令那天,我们集团军的主要领导都哭了,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们这些机关干部也很失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不管多么意外,不管多么不舍,军令如山倒,除了绝对服从,我们别无选择。就这样,我的第二个老部队就这样退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建制和序列。”之所以泪点崩塌,是因为在桐言身边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一直在一个办公室办公的五位同事,相互之间情同兄弟姐妹,尤其是其中的一位闺蜜,每天早上桐言进入办公室之后,都能嗅到一股浓香的咖啡沁入心脾。还有一位男士老师,每次都把海南亲属邮寄过来的铁观音和毛尖氤氲在每位同事的茶杯里,这个小小的办公室每天都被书香和馨香充盈着!
然而这和睦的氛围却被教学楼的搬迁而导致原有办公室人员分开,当时的那份不舍,如四月的暖风让人依恋;像五月的骄阳令人依伴;似六月的垂柳让人牵绊,直至现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潸然泪下!其实相聚与离别似乎是人生中永远不停歇的音符,如同办公室里一杯杯苦涩的咖啡,离别的苦涩留在口中,而甘醇的香味伴随着岁月的沉淀,永远留在记忆里一样!
朝夕相伴总有缘聚缘消,白云悠悠飘不去离愁,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裁军也好,办公室分离也罢,今日的分开,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再聚,也许前方的驿站就是你我再遇的营地。瀑布只有在跨过险峻陡壁时,才显得格外雄伟壮观,愿我们每个人在阔别重逢之后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