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细高瘦长
持续的高温伴着考试周的呼啸而来,中央空调呼呼作响冷气飕飕的图书馆成了人人争相占位的避暑和学习宝地,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待开门的同学们个个都是手拿书本包袱的占座尖兵。不耐炎热又勤奋好学的我每天拥挤在人潮中一遍又一遍的经历和观看着每天不断重复的占座大戏。
注意到细高瘦长是在学校派老师来控制图书馆占座问题的第二天,因为位置紧张,所以一直空口规定的“不许占座”也被学校付诸行动---由老师来巡查管理。凡是一个人用书本给没有到来的同伴占下多个位置的情况,一旦被老师发现,便会被强制空出占下的位置。
细高瘦长坐在我前面两排的地方,因为距离并不远,他和一个女生刻意压低声音的争吵还是被我听得清楚。争吵原因就是女生早早来占了座位,等待同伴到来的空档儿里被他自觉遵守学校规定,“夺”走了位置。
“我早上六点就起来占了位置,同学也没耽误多久就来了,你能不能把位置还给我们?”站在位置旁边的女生和跟在身后的同伴等待细高瘦长的回答。
“学校规定就是这样的,就是老师来了也得让你把位置空出来。”回答过后,细高瘦长便别过脸去,对女生接下来的怒气,无奈,僵持,都报以呵呵冷笑,最终以女生的离场获得位置争夺的胜利。
这件事后的第二天,在阅览室前大排长队的人群中啃着煎饼的我,无意间䁜到刚刚从楼梯拐角出现的细高瘦长,看到曲折密集的长队便是一脸惊讶过后渐转的无奈,看着遥远的队尾,他停在了队伍中央的外围,不远不近,前后打量着。
我站的位置属于队伍的略后方,站在我身后的女生跟身边同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你看那些晚到的人。”
“哪里?”
“前面那些…就是…你看,队伍外边站着的那些”
“嗯,怎么了”
“那些人啊,等到一开门就会冲到前面去,又不排队,还想有座位”
“这些人啊,就是没素质,把规规矩矩排队的人都当傻子对待”
“不就是说呢,你看呀,站在那边的人越来越多…哎哎哎,要是一会儿开门了,就直接往前跑”
“不按队进了?”
“按队进?你看看那些人,到时候都会冲到前面去,谁还慢慢往进走啊”
一阵清脆的钥匙声像是游客撒进观赏池塘里的饲料,搅起了鱼群骤然聚集的的喧闹,“开门之后请同学们有序进入不要拥挤,注意安全”,管理员转身打开门的瞬间,人流开始向前涌入,原本密集狭长的一队突然逐渐被拓宽,身后不断喊着“排队进啊…排队进啊”的人渐渐涌到了我的前方,脚步不自觉地跟着向前拥挤的人潮开始跑,恍然间在阅览室的透明玻璃墙外看到一个细高瘦长坐在里面四处张望,脸上已不是站在门外时的担心惆怅……
一个粉色香皂
每当到了夏天的傍晚,炎热渐渐随着太阳落下山去,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炙烤和灼烧。人们都不约而同地从宿舍和图书馆里露出身影,这时候澡堂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我也提着篮子,踩着人字拖往澡堂里走着,路上和我一样装扮的男生女生或是迎面而来或是同向而走。
前面并排走着的两个女生边走边聊,其中一个的澡篮儿里洗发露、护发素、面膜、爽肤水、澡巾…塞的满满当当,篮子随手前后微晃,放在最上面的映花方盒在摇晃中掉落下来,发出金属碰地的声响,一块粉色香皂掉落出来。
“哎,东西掉了…这香皂就是你从网上买的那块儿啊?”
“啊,就是那块,洗头用的,味道超好”,女生一边弯身捡起一遍回答同行的人。“好想赶紧洗个澡,整整一天身上都黏哒哒的,不舒服死了。”
“对啊,现在刚好,我前天嫌晚上人多就中午去洗了,人是少,但洗了趟澡回来,身上比没洗之前更黏了,还不如不洗,顶着大太阳的,现在去洗刚好,还有一个小时关门,洗完了回去干干净净睡觉。”
“不就是说,对了,你上午去占位子占到哪里了?”
“就拐角那里。我早上十点,澡堂一开门就去占位子了,怎么也不怕洗不成了啊。”
“就你聪明,早知道就让你帮我一起占了。”
“没事儿,待会儿要是没地方你就和我一起洗。”
果然,澡堂里找个柜子放衣服都困难,洗了的、没洗的,穿衣服的、擦头发的,等柜子的,等喷头的,熙熙攘攘,像蒸笼里蒸了会动的八爪鱼。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位置,发现身边站着的是那个粉色香皂。正在想着她的同伴去哪儿了,就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是无语了,老娘早早就来占的位子就是不给我,说什么她来了好久没位子,我占着位子不用是浪费资源,所以就用了,说的理直气壮,简直就是变相插队不要脸。”
“人没来她用就用了,人来了怎么还不给呢?”
“说是快关门了,要是愿意就让我和她一起洗,不愿意就等着她洗完。”
“真是服了,算了,别理她了,赶紧跟我一起洗了算了,我也快洗好了,要不来不及了。”
“好吧。”这时,同伴扭头瞅见了旁边等待的另一个女生,便又回过头来悄声问粉色香皂,“那个女生是不是一直等着你洗完呢?”
“嗯,等了有一会儿了,管不了了,谁让她来的晚。快快快,我洗好了,你赶紧洗吧,我去外边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