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奇葩同学,我不由得想起初中的一位男同学大春。
当年十三、四岁的大春,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身材矮小,长相普通,能让人记住他的就是他下嘴角的一颗小黑痣和一头冒油光的头发。
学生时期,能够给同学留下深刻印象的一般有几种人,相貌出众或相貌奇丑的,成绩突出或是吊儿郎当的。大春不属于这类人,他出名是因为他的几件奇葩事件。
大春有个外号叫屙春,客家话方言,大概是下蛋的意思。同学们之所以给他起这个外号,是因为他经常放屁,而且他的名字里有个“春”字。
大春放屁不同于常人,他可以做到收放自如,比如,他在上课时从来不会放响屁,即使是他同桌,也是只闻其臭不闻其声。但他的宿友的受害程度就远远大于他的同桌了,不但闻其臭,还得听其声,而且还是风格各异的怪声,有时是低沉、短促、爆发性的,有时是悠长、持续性的,犹如调校二胡的音准时发出的声音。他还有一个习惯,如果在被窝里放了屁,他一定要爬起来,把被子抖上几下才又躺下,一到那个时候,他的宿友就得把头蒙到被子里。
大春还有一个绝招,他可以控制放屁的时间,有一次单元测试,大春和同桌,还有邻座的同学正在紧张地偷看小纸条,互相偷看,监考老师在课室里来回踱步,眼看老师就要朝他们的座位走过来了,同学们一片惊慌,大春淡定地说:“莫紧张!”同学们不明就里,但抬头一看,老师已经掉头走回讲台了,刚觉得怪异,却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原来,大春的“无声手枪”把老师“打”跑了,过后同学们都“称赞”大春的“无声手枪”太厉害,可以伤人于无形。
大春跟班上大部分同学一样,都是无心读书,只要求每科考试能混个及格就好,但这么低的要求也经常达不到。大春特别头疼的是英语,老师教过的单词根本没几个能记住的。为了能记住单词读音,大春在每个单词后面用中文标注出啼笑皆非的读音,Good morning(骨摸你),Good afternoon(骨阿婆铁嫩) ,Good evening(骨衣文你),Banana (不拿拿),Yesterday(也死偷爹),Tomorrow(吐摸罗)……即使这样,他在英文考试时还是要靠抄同学试卷应付。一次考试,他一字不漏地抄了邻座女生的一道问答题,但被老师打了叉,他去问邻座女生,女生一看气都笑岔了,因为那道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回答应该是My name is……后面要求每个人如实答出自己名字拼音,但他照抄了女生的名字,这笑话一下就传遍了全班……
大春上课时爱睡觉,一般情况下老师也懒得理他。初二时,我们的语文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老师,长了一副谁都可以欺负的模样,因为讲的课枯燥乏味,毫无吸引力,所以每到他上课,同学们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各玩各的。一次,当老师讲到课文《谁是最可爱的人》时,老师问了一个问题:“当今社会是不是也涌现出很多这种可爱的人物呢?”正常情况下,老师这种提问并不是要学生正式回答,只要有同学顺着老师回答说“是的”,老师就可以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讲课了,但那天的大春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在老师问完那个问题以后,突然冒出一句“寥寥无几”,同学听到后“哄”的一声笑开了,语文老师勃然大怒,脸色涨得通红,但又不知哪个学生回答的,于是用了足足半节课的时间来训斥学生。
大春还有更多令人捧腹的奇葩的事件,偶尔想起还是忍俊不禁,但笑过之余不禁有些感慨。
当年的大春之所以放屁多,其实是跟那时的艰苦条件有关。八十年代,农村学校里没有专门提供饭菜的食堂,只有提供蒸饭服务的厨房,学生从家里带大米和饭钵,每天早、中、晚放到厨房的蒸笼上,由厨房的职工放上水统一蒸熟。菜也是学生从家里带来的,一般都是萝卜干或咸菜,大春经常带的都是萝卜干,而且一吃就是五天,所以放屁多也不奇怪了。
那些年农村的大部分家长对孩子的教育毫不重视,勉强让孩子上完初中就让孩子回家务农,学生也并没有意识到读书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帮助,特别是成绩不好的学生,对学习完全提不起劲,所以经常会耍一些逃避学习或对抗老师的小聪明,陷入一种愚味而不自知的境地。
毕业后,同学都东奔西散失去了联系,我也不知道大春的情况,直到近来才听说大春在县城开了一间小杂货店,日子过得还不错,样貌跟上学时差不多,红光满面,我想,大春的脸色好,大概跟他的消化功能好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