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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大超额（1）

第一个月是顺利地过去了，略略超出指标两三百，任务完成了，还不显山不露水。大家皆大欢喜，袁雨潇也想着找个日子，请大家下一回馆子，兑现他请客的诺言了，不过欧阳谋却认为吃饭没什么意思，吃过就完了，什么都没留下，不如到公园去玩一玩，并照照相吧，留下永远的纪念。袁雨潇一听真是赞不绝口，觉得在这个事情上，自己是俗气了，欧阳这家伙却比自己清新脱俗。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相机由欧阳谋去借，胶卷当然由袁雨潇去买。欧阳谋嘱咐他买黑白胶卷，彩色胶卷太贵了，而且本地不能冲洗，还要寄到广州去，成本太高，大家只是热闹一下，并不会存心想宰袁哥，重要的是他也只能借到老式的拍黑白照的相机。袁雨潇听他一说，才知道胶卷竟然还有彩色的。欧阳谋便给他看一张自己的彩照，他看了彩照，差点以为是欧阳谋把自己印在了明信片上。忽然便想起米兰说他是土包子的话来，自己果然离这世界太远了。

真是心灵感应，刚想到米兰，米兰的电话就来了，约他下周末去有色金属加工厂参加舞会，她有同学在厂里可以带进去。

现在离下周末还有些日子，这个邀约有点太早了。米兰说提前一些日子预约是一种诚心，他自然明白，也表示感谢，但跳舞却是不会。米兰说她也不会，但有兴趣学，正好离邀约的日子还早，急来抱抱佛脚总比完全不会的好。现在不跟上时代的步伐，可真是会被淘汰的。雨潇哈哈一乐，不会跳舞就会被淘汰？真是危言耸听！米兰笑道，仅仅只说跳舞，当然不至于，但是，你应该这么看，像你这样只凭兴趣学习和做事的性格不变，就可能淘汰！

这句话有一点打动了他，他突然想，若是在米兰那里学会了跳舞，某天冷不丁在欧阳谋面前表现出来，他一定会犯傻吧。他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恶作剧想法逗得微笑起来，便应了邀约。其实这邀约本就不宜推辞的。

他出门去买了胶卷后，便去新华书店。他前一向在书店看到过学跳交谊舞的书，作为爱读书的人，他对书的信息是时时储存的，而且他的许多思路也从读书这方面来。比如学跳舞，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跟人学而是跟书学。

第二天是周末，袁祥龙同学回家了，吃完晚饭回到哥俩的房间时，看到雨潇倚在床头读一本《现代流行舞》，便大惊小怪起来，咦呀！老潇，你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慢半拍，这回总算赶上时代的节拍了啊，这是个很好的开端，继续发扬！不然的话，你这性格真会被淘汰的。

雨潇心里说，这家伙这话跟米兰是一个调调，这是在一起开过会还是怎么着。

他不理会祥龙，自顾继续看书，一边按书上描述的动作来进行想象，看了一会，他迫切地觉得不能光看，一定得在房间走走舞步才行，因为想象力再发达，也只在头脑中，与肢体的感觉联系不上。但他又不愿意让祥龙看到自己践行这种活动，只好憋着。

但正做作业的祥龙，仿佛背对着他都能看穿他的内心，大哥，你这么看书学舞，终究是纸上谈兵，永远学不会的，上舞场跟着别人走几回步子马上就会了！前几年学游泳你也是看书，结果就不如我直接把自己往水里一丢学得快！

做你的作业，管得宽！

既这么说，我就先做完作业再听周峰和沈小岑的磁带啊。

借了磁带啊？赶紧交出来！雨潇一下子被吸引住。

看看，不能免俗了吧！我们同学还有张行和陈美龄的呢，不过得下周！祥龙牵到了哥哥的牛鼻子，洋洋得意。

雨潇不由分说便在祥龙书包里翻出磁带来放入录音机里，他知道这位弟弟大人有些自己所不及的长处，他做不到一心二用，他听音乐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呆地听，而祥龙以前边听刘兰芳的《岳飞传》时，竟然还可以一边做作业，速度和质量一点也不受影响。

祥龙只是嘱咐他音量小一点，莫惊扰了隔壁的老师傅，兄弟俩都知道，在父亲耳朵里，流行歌曲都是靡靡之音。

沈小岑的歌声带着一股绿茶的鲜香缭绕过来，雨潇心中一动，这是晓鹭的气味！那么祥龙大约应该是向于晓雪借的磁带。

他有点走神。歌声是歌声，他的神志是他的神志，融不到一起去。直到录音机的一阵吱吱声把他拉回现实来。祥龙叫一声糟糕，跳起来把手伸向录音机，打开看时，磁带已经搅进去很长一段。祥龙小心翼翼地取出磁带，再用一支中华铅笔插入磁带中一点点慢慢把磁带卷好，一边叹口气说，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雨潇心虚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祥龙坏笑着说，我说磁带呢，你别多心！

这个周末夜兄弟俩把两盒磁带翻来覆去听了好多遍。

金道通结束了他的巡回讲演活动回来的那一天，一进税管站办公室，便看到挂在墙上的进度表，马上盯着看了好半天，连鲁奶奶给他打招呼，都叫了三四遍才听见。

直看得袁雨潇心里都发毛了，说，这个表要得还是要不得，给句痛快话，你这样子看得我心里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