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24
哈,贱人,我来了。
空间里,留言很多啊。看来,还是有好多人记得你,就你没良心。
“嘀嗒嘀哒嘀哒嘀哒,有几滴眼泪已落下。”
我正听着你爱的歌,犹想起一句话来:“以后,我还是会想起你,只是我不会想你了。”
我知道,你对徐氧说这句话时,看似放下了,其实内心还在滴血。就我明白,当你看见女朋友依偎在别人怀里时,是什么感受。没有人比我了解你。那一刻起,你的心就空了。
你曾说,徐氧就是你的氧气,没了她,就会没了呼吸。我还以为,那只是处在热恋中的你,对我秀的恩爱而已。
没想到,你不只是说说。
喝下那瓶能了结生命液体时,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家人朋友。
那天送你的最后一程。
我们一行人走在泥泞的小道上,冷风呼啸,空中黑云低垂,雨水噼里啪啦地拍打在黑伞上,任由浑浊的泥水溅在裤腿上。
下葬时,你的母亲面色憔悴,就像经历了世间所有沧桑,皱纹爬上了脸。她扶在装有你的棺木上,就像抚摸幼时的你一样,边哄着边哭:“小健,小时候你最爱找妈妈抱,这回你走了,抱不着妈妈了。这是妈妈最后一次抱你,记得多回来看看妈妈啊。”
你的父亲,你知道的,他很少说话。那天他替你母亲打伞,自己却在淋雨。我站在不远处突然发觉,原本高大伟岸的叔叔,似乎矮了好多节,后脑勺的白发冒出了许多。你经常夸他:“我爸就是个高冷帅哥。以后我到他这年龄,也会这么帅……”可他因为你的逝去,真的老了。他扶着你母亲几近瘫软的身子,始终没说一句话。
你的朋友同学们,他们远远地观望,各个脸上抽泣得通红。
当时,哪怕你有一丝丝地念起,或许到现在,阿姨还能没事嗔怪嗔怪你:“兔崽子,到饭点儿就知道回来了。”我还能对你若无其事地勾肩搭背:“贱人,走,咱们吃霸王餐去。”
你走了两年,两年我都没来看你,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我就要你怪我,得让你尝尝生气的滋味。
你知道我有多气你,我秋枫怎么结交了你这么个窝囊朋友。
你还记得不?
高一的时候,咱俩在我家后面的马路上飙骑自行车。你冷不丁地冒一句:“哈,疯子,我怎么会认识你?小学就开始就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疯子。”
当时我气不过,就说:“你他妈交了女朋友,老娘就不在你身边叽叽喳喳了。”你哭笑不得:“哈,有你这个疯子在,老子怎么找到女朋友!”
那是咱们最后一次在余晖里,嘻嘻哈哈地骑车,肆无忌惮地互损。
一礼拜后,你毫无征兆地携了个肤白貌美的女孩,意气风发地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的徐氧,连我一女生看了,都觉得特别有风韵。
难怪,你会为她那么奋不顾身。
你还记得不?
我有回看见条新闻,说某某在哪向某某求婚,用蜡烛在地上摆了个超大爱心,两人幸福地抱在一起,那样子,就像抱住整个世界似的。我把那新闻告诉你后,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干那么庸俗的事儿。
某天,你突然问我借钱,我问干什么用,你只用了个笑容回应我。你当时贼兮兮的样子,到现在我都还记得,真应了你那名字,曾健,真贱!
后来通过许昊口中得知,你个贱人竟然在徐氧家门口,用玫瑰摆了个爱心向人家求婚。还肉麻兮兮地对徐氧说:“我想知道拥有整个世界是什么感觉!”
结果被人家父母追打了快两条街。
对于这件事我一直没跟你提起(你也没好意思跟我提!),因为我愧疚,愧疚给你看了那条新闻,导致16岁的你竟然提前痴呆!
哈,曾贱,知道我为什么说你窝囊了不?
为什么你有冒着风险去求婚的魄力,为什么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越说越气,越气越哭得越厉害。
我走了。
2017.9.24
贱人,是不是知道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所以昨晚来梦里看我。
哈, 你还是那个青涩的十八岁少年,而我已经是二十五岁的老姑娘了。
梦里我们坐在高山上,共同仰望夜空,眼里都噙着泪水,那夜空里正放映着只有我们彼此的回忆电影。
恍惚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你来回搓自己的大腿,像老人一样叹气:“诶呀疯子终于嫁人了,当年我还愁你嫁不出去来着。”
我握着你再不是冷冰冰的手,头靠在你肩上:“贱人,我结婚了,丈夫会照顾我,你不用愁我过不好。倒是你,我怕你一个人还去喝闷酒,一个人倒在马路上,我在我管着你,我不在谁管你?”
你的手搭上我的肩,用跟当年一样晶莹雪亮的眼睛看着我,说:“我挺好的。你也不用挂念我,小心你丈夫吃我的醋。哈,疯子,对不住了,我先走了一步。”
贱人啊, 我不怪你先走了。但是在那个世界,就算是一个人,你也不许将就过。
你曾对风许诺,以后疯子过得好,那我曾贱也不能差。
风信了,可你却食言了。
在那个世界,不许再食言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