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打着呼噜,这一秒已经醒了。原来梦和现实只有一个睁眼的距离,好近又好远。
朦朦胧胧睁开眼,头有些微微的疼,是不是昨晚做了一个很痛苦的梦?我已经不记得了,哎,真的老咯。
缓和了一阵子,就起了身。简单的洗漱已成为每天的必修课,记得前阵子还在为牙疼痛不欲生,如今牙不疼了,可心里还是不着落。
呆呆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乱糟糟的黑白相间的短发,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已经没剩几颗的牙,心里默念,要是能早点走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煮粥,看了一下时间5:50,这下儿媳妇和儿子起床刚好能吃到热腾腾的白米粥。再煮两个蛋。
突然,在厨房前愣住了,我想不起我还要做什么事了,可那件事明明刚刚还挂在嘴边。于是我四处在厨房上下张望,试着挽回一些余留的记忆,终于看到垃圾桶边上的一堆菜,才想起来,哦,我记得是要择菜的。
于是,就端了个小板凳坐下来择菜。
没过多久,听到楼上有动静,转头一看时间6:40了,再看了一下手边的菜,才拣好一半,什么时候开始手脚变得这么不利索了?
见到儿媳妇,我立马说:“菜就快好了,你来炒还是我来?”似乎吐出每一个字都好困难。
儿媳妇看了看眼前的这堆菜,说了句:“不用了,我出去吃早饭。”
我应声点了点头,也好,于是低下头又继续择菜。当儿子下来的时候,时针已经走到了8的位置。
桌上,放着一碗已经不会太烫口的粥,和一碗有少量酱油、香油配成的“妈妈酱料”,以及两颗剥好的白晃晃的鸡蛋。
见到儿子,我问了声,昨晚很晚回来的吧。儿子,嗯了一声。看到儿子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自己原本准备的一段家长里短又咽回了肚子。
他喝着粥,我叠着元宝念着经,如此平静,却又如此美好。在你左右,我已满足。
看着儿子正要准备出门,我赶紧走上前去,望着高大的儿子的背影,说了句:“回来吃饭吗?我给你多烧点饭。”
“不一定,可能在外面吃。”儿子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我叹了口气,不是特别刻意,就是觉得心底有一股气想排出来,这样才更舒坦一些。
望着偌大的屋子,空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想起老伴,他在家或许会好些,但,转念一想,我已经照顾不动他了。
岁月不动声色,但总以潜移默化的力量弥漫在生活中,遍布在身体上,让人猝不及防。
一个人简单的吃完午饭,也不能称之为午饭,一碗粥,一碗菜。儿子要是不回来的话,我三餐都是这样。
坐在床头,望着柜子上的电话机。对,我在等人。
我等着隔壁的二阿姐叫我去打麻将。
现在好像只有打麻将能暂时缓解我一个人的寂寞,但这一剂麻醉不知道有效期是多少。
等着等着,我眼皮不停地在打仗了。于是,我就这样,倚着床沿,睡去,入梦。
一下午都没有等到一通电话,于是前后晃荡着,不知所措。
隔壁走了一圈,拉了些家常,回家已是黄昏。
等待儿子回来。
好像等待已经成了习惯,成了生活。
我打电话去问儿子是否回来吃晚饭。儿子在电话里极其不耐烦的说:“不回来,以后别一直打电话来了,我有我的事要做。”
我挂了电话。一个人吃着一碗粥,不知是粥没有味道还是心里无味?
一天又过去了,每一天好像都是在复刻着前一天的日子。我也不想有什么变动,我也经不起什么变动了。
如此,便安好。
这就是母亲的母亲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