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白狗

心里真的有些难过,家里的白狗终究还是不能自然地活到老。想起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里所说的,一条狗能活到老,真是件不容易的事。稍一马虎便会被人剥了皮炖了肉,“狗原本是看家守院的,更多时候连自己都看守不住。”心里又起怀念之情。


早上就接到老家妹妹的信息,说十分钟前我们家的白狗被二人骑摩托车碾压后被夹在车上,人、车带着狗扬长而去。想到这些文字背后的事实,揪心的痛恨无法表达,更无法想像白狗是如何悲惨与恋恋不舍地离开我们的家,那个在它眼里逐渐消失着的房屋。

竟想不起来那是哪一年哪一天,白狗来到了我家。白狗来我家里,壮实的骨架已显然的告之我们它正年轻力盛,谁也不知它从何而来,又带着怎样的使命,总之,那天待父亲发现车后跟着一条白狗时,也没有在意,更没有停留下来,白狗就这样一直跟着父亲的车追逐到我家,父亲每每说起这事时,总是惊叹于白狗的耐力与速度。我们也无法知道,为何它就偏偏跟着我的父亲,从几十公里的瓜地一直跟着父亲回来来到了我们的家。白狗刚来我们家的那段时间,我并不在家,依然在外面求学。假期回来时,刚踏进家门口,它就嗅着味道围在我身边,不过几秒后,就兴奋的摇起尾巴来,好象我和它早已认识,且有很深的交情似的。再者,它那身光亮的白毛,也着实讨我喜欢。加之,刚回家,母亲及众乡邻在絮絮叨叨的家常中总是提及这白狗怎样地传奇、如何的通人性,就让我对它更是刮目相看了。

相对其它的狗儿而言,对它自是宠爱多三分。嘴里吃剩的骨头总是抛向它,可它好像总是很少领情,或者说总是很顾忌的左看右看在旁的狗,若是它们向它吠两声的话,它就顺从地走开,让其它的狗儿过来享受了,若是它们没有出声,白狗则开心地啃起那骨头来。当初只以为它是刚来我家,对家里原来的狗自是讨好敬畏三分才做出种种忍让。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了,白狗对家里原来的狗的孝敬还是一如既往。家里的狗儿多,父亲总是一大盆的一起喂养,而白狗却总是等其它的狗都吃饱了,才走上来进食。对家里那只“德高望重”的老狗它更是忠心耿耿,老狗活到了一定岁数,已很少出来活动了,它“老态龙钟”的模样像个垂暮的老人,其他的狗儿已不安分的盯着这个王位,白狗却还时常地躺在它旁边,机灵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妈妈常说,老狗福气好。

村里有句俗语话,抱来的孩子容易养,他们天生就知道自己是被离弃的,不哭不闹,还会知恩图报。也许白狗也是这样一个被离弃的小孩,跟随父亲来到了我们家,开始着它的生活,两年后,白狗有了自己的小狗。可惜,我从来没有过见它。听妈妈说那小白狗肥嘟嘟地,十分惹人爱,哥的小孩总是要抱着它亲它,咯咯地笑声常在我家院里围着树叶荡悠。我想那时的白狗一定是最幸福的。我恨自己只忙着工作,一年到头在外,还没得来得及回到家看到白狗幸福的样子,家里的小白狗就那样被人给偷去了。这么好的小白狗,谁不嫉妒呢?回家后,只看到白狗忧郁的模样,如同一位母亲脸上藏着无数秘密的皱纹,让游子有着说不出的心酸。

夜晚的村庄再也听不到白狗的声音,爸妈回来再也没有白狗出来迎接,电视机前也不再有白狗的身影。只是我又想起白狗和我们一起看电视的情景:看着我们一家人看电视时愉快的情景,这时,你怎么赶它它也不要出去的,也两眼地盯着电视,还时不时地看看我们的表情。还是爸最有办法对付它,故意地说着,哎,这电视一点都不好看,然后再配合相称的表情,这时的白狗好像也觉得这电视无聊,而后知趣地走开了。我知道白狗极力的想走进我们的世界,可是,它不懂为何人们处处在拒绝着它。

家里拆迁搬房子时,它来来回回不知道几趟跟着我们搬东西,是的,它也要住进新家了,可惜……

白狗的离去渐渐地成为了寂静的一部份,而我,也只能在心里永远地怀念与它相关的一切……

白狗之后,我们家不再养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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