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妈妈:
展信佳。
眼下我无法回到你的身边,也没办法拥抱你,只好借由文字寄托我的思念。
去年我在前往你生日聚餐的路上写下了那封给你的信。聚餐结束后,我们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聊天。即使我知道明早我还要在七点前回到学校,可我还是无法避免地在你身边哭到很晚。
那时候写下那封信的我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和你见面了。但现在写下这封信的我,在距离你74公里之外的湖州,还有足足四天或者更久才能和你见面。与此同时,现在的我也不会再哭到那么晚了。随着我的逐渐长大和远行,我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羁绊变得越来越隐形,却又总是在某个关键时刻突然现身。
就好像24号的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我们时隔很久再次进行的那通电话,那通我打给你的求助电话。
虽然我很早就已经知道我们都是普通人,在这个畸形的世界里,我们都无法对抗自己会“过期”的命运。我也知道那通电话恐怕是无法改变我所要经历的任何事情的,但我还是打了,也许是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你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愤怒无助。人总是会去寻找和自己相似的人。
在隔离期间,我听了别人的很多故事。然后我发现其实我们都是很幸运的人。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没有遇到一个麻木的女儿,而我也拥有一个选择清醒且痛苦的妈妈。
“我们的身上都还有拔不出的春天的钉子。”
我们是同样的人,我们能互相理解,在几乎99%的情况下我们都是彼此的战友,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对吧?也正因如此,在现在,我知道即使我祝你快乐,你也很难快乐。就像今天你没有办生日聚餐,也只吃了一点点蛋糕。
妈妈,同样的话我们已经说过太多,以至于现在我们面面相觑,也只剩下宽慰彼此的拥抱和一声叹息。
妈妈,我想我们这么困惑痛苦,正是因为我们没有放弃思考,也从没有忘记从前的我们拥有着怎样的生活。
可是妈妈,看见你,又看看我自己,看看在贫瘠中不断涌现的生命,我又觉得我们好像也不至于那么绝望。不论如何,我们都会是彼此最后的防线。
“我们没有失去记忆,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
愿明年你生日的这个时候,我们已重返自由的春天。
妈妈,我还是想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