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卷有益,不以为劳

陶渊明曾说:“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好的读书状态应是如此,好书的阅读状态也应是如此。

犹记得初中暑假的某天下午,阳台上搬个小板凳,就如痴如醉地读大仲马的《三剑客》。母亲多次催促去澡堂“占位”,当年的洗澡如同打仗,需全副武装“抢占”好位置,冒着要厚脸皮与他人共用的风险,也要坚持把书读完,竟有了“不读不行”的豪言壮语。没有wifi,没有空调,没有香气氤氲的咖啡,只是脏乱的阳台上的一书、一椅——这便构成了记忆里最美的风景。

苏轼、巴尔扎克等大文豪十年成书、洛阳纸贵,可时至今日他们一定没想到需要和“标题”爆文“竞争”。我也没逃过此厄运,买了许多书却束之高阁。好在偶然翻翻,突然发现了这些好书的精彩,许是这样的相遇需要时机,但一本好书会穿过重重岁月,在你真正懂得的时候抚慰你的心灵。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就是其中“死里逃生”的一本。“思静则心安”,他确是静的。正如他所写“贵在静中得”,“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有我之境,“物皆著我之色彩”,我们从作品中可以捕捉作者的个人气息,无论是描写的景物还是塑造的氛围,作者都在用他的表达方式去准确地传递他自己的情感。无我之境,是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元好问的“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早已物我两忘,即是自然之美、朴素之美,是诗人真诚地自然散发出的气质,是“豪杰之士能自树立”的标杆。无我之境是在静时才能得到,有我之境也是由动到静的时候才能够得到。人遭受磨难到一定极限时,他的情感必定是对激愤的状态以静的方式来表达,挣扎是动,超脱是静,超越了折磨后的平静是成熟、是自由。

      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殓,即行槁葬于清华茔地,汝等不能南归,亦可暂于城内居住。汝兄亦不必奔丧,因道路不通,渠又曾出门故也。书籍可托陈(陈寅恪)、吴(吴宓)二先生处理。家人自有人料理,必不至不能南归。我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等,然苟谨慎勤俭,亦必不至饿死也。

                                五月初二日父字。

摩挲着书中的文字,这些是静安先生所钟情的、所偏执的净土,他对俗世从不低头,高贵地去生活,拥有了纯粹的人生。思静则心安,心净而貌安,人生繁杂,真应以静观之。

容颜会苍老,不失单纯与善良,愿一直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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